
【書店人最近讀什麼】《裸顏》
撰文 提案 on the desk當神話不再只是古老傳說,而是能被重新想像、反覆咀嚼的寓言,讓人在熟悉的故事中看見前所未見的情感與意義。英國文學巨擘C.S.路易斯的奇幻之作,為神話注入深邃的哲思與人性的辯證。
以愛為名,我們妄下審判——讀《裸顏》
撰文| LilyLee(誠品書店新店 圖書管理專員)
法國畫家雷尼奧的畫作《邱比特與賽姬》,畫面中,被獻祭給神明的公主聽信姐姐們慫恿,在夜色裡點燈查看枕邊未曾見過真面目的丈夫,沒料到竟是長著翅膀的邱比特。
故事雛型源自希臘羅馬神話,《裸顏》作者卻有著更合理的推想:假若,賽姬的姊姊並非出於嫉妒慫恿妹妹在夜晚點燭查看枕邊人,實情是她凡人的眼,看不見森林中屬於神祇的宮殿,懷疑自稱嫁給神明的妹妹受人欺騙或陷入瘋狂,為了守護深愛的妹妹,才脅迫對方違背對神明許下的諾言。
以奇幻小說《納尼亞傳奇》聞名於世,C.S.路易斯無疑擅長訴說引人入勝的奇想,可我們不該忘記他亦擁有深厚的歷史及神學素養,這使得《裸顏》跳脫原始神話框架,化為豐富而寓意深遠的全新故事。
有許多細節值得一讀再讀,細細品味,像是公主們的導師、希臘人狐狸在戰爭中受俘為奴,睿智理性的狐狸秉持著斯多葛哲學,不相信神的存在卻害怕死亡;群眾崇拜賽姬超乎尋常的美,當乾旱和飢荒蔓延惡化時,轉身又將其當作代罪羔羊;賽姬的姐姐歐若繼位為女王後,決心戴上面紗永遠隱藏其醜陋面容,她彷彿成為無臉的女神昂吉特,如同一個形而上的符號,也不再是她自己。每個角色皆有其矛盾,反派亦然,歐若眼中輕佻又愛欺負賽姬的二公主瑞德瓦,曾經只是個失去姊姊關愛的孤獨孩子。
人類因矛盾而完整,此間能隱隱窺見我們投射於神祇的二元對立形象:邱比特所射出的金箭和鉛箭分別引發人心中的愛情和憎恨;女神昂吉特被暗示應為美索不達米亞神話之中的伊斯塔,她既司掌豐饒與愛,亦為戰爭女神。透過神話,上古時期的人們得以詮釋時而降下恩澤、時而狂暴無情的自然現象,又或者他們其實在奧祕難解的世界中,試圖尋找人性蹤跡。
《裸顏》此般意象豐盛的故事能引發不同共鳴,然而其純粹核心無疑是個關於愛的故事——付出不求回報、能守護深愛之人也自以為是傷害他們的愛,既聖潔也殘暴,慷慨背後有自私陰翳籠罩,對深愛之人妄下審判,我們都是自己的神。

《裸顏》
作者|C.S.路易斯
出版|奇幻基地
出版日期|2025/03/08
關於《提案on the des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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