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柏霖:我想創造一種不須觸碰對方,就能產生近距離擁抱的感受。
撰文 陳柏霖誠品閱讀職人大賞自2012年設立,盼以職人專業視角、閱讀主張,透過推薦、票選機制共同選出年度最具代表性的圖書與作家。誠品閱讀職大賞四大獎項分別為「書店職人最想賣」、「最想說服爸媽買」、「年度最期待作家」與「年度新人」。其中「年度最期待作家」首輪經過全台職人推薦與票選,共七位台灣作家入選,分別是張曼娟、謝哲青、張亦絢、陳思宏、張西、劉芷妤、潘柏霖。第二輪再由全台職人一人一票,最後票選出年度最期待作家,由出版《人工擁抱》詩集的青年詩人潘柏霖獲得書店職人們的青睞,成為【2020誠品閱讀職人大賞】年度得主!
【2020誠品閱讀職人大賞】得獎系列講座自三月起開跑,第一場邀請到年度最期待作家得主潘柏霖,親身分享《人工擁抱》詩集的出版始末,以及詩人在創作中所想要傳達給世界的訊息。
▍我想創造一種不須觸碰對方,就能產生近距離擁抱的感受
潘柏霖從2015年自費出版第一本詩集《1993》,後續接連推出詩集《我討厭我自己》、《1993》增訂版、《恐懼先生》、《1993》三版,並於2020年推出全新作品《人工擁抱》。其中除了《我討厭我自己》是透過啟明出版以外,其餘皆為潘柏霖自費出版,從創作、編輯、設計、印刷到販售全都親力親為,是個事必躬親的青年創作者。
《人工擁抱》源於潘柏霖在2017年發起的「人工擁抱——情詩委託企劃」,他在自己的網站募集愛情故事,並將蒐集來的故事轉化成情詩。令人意想不到地,「人工擁抱——情詩委託企劃」的概念竟源自於詩人對「表情符號」的思索:「當時我很好奇為什麼在網路上同一個表情符號傳遞出去以後,可以使人們產生不同的情緒?」因此他開始思考文字是否也能達到相同的效果,比如不需要實際地碰觸到對方,卻能夠讓對方產生近似擁抱的感受。
詩人坦承當時自己無法靠創作維持生活而處於崩潰狀態,想要找個方式躲避現實,於是發起「人工擁抱——情詩委託企劃」。「人工擁抱——情詩委託企劃」歷時兩年,最後蒐集到七千六百四十三則故事,人們對於感情的真切的煩惱(如暗戀、猜忌、懷疑、不忠),一封一封透過網際網路送進詩人的信箱,使他漸漸感染這樣的情緒,變得難以自拔。「原本只想透過企劃尋求與人們的連結,沒想到卻間接造成自己的精神損害。」潘柏霖如此回應,至今的他似乎仍在創作的後遺症中努力修復自己。
→ 延伸閱讀:《人工擁抱》──情詩委託企劃
▍用一本詩集,說一個完整的故事
儘管如此,《人工擁抱》的初衷從未改變,那就是詩人企圖透過文字貼近讀者的心思。他先將七千多則故事分類,並嘗試用「敘事詩」的概念將它們重新創作,成為一篇一篇的《人工擁抱》詩作。此外,潘柏霖更創建「班尼」這個虛擬角色,利用「班尼」的經歷將所有的故事串接起來,使詩集的閱讀成為一個完整的生命體驗。與過往的詩集不太相同,《人工擁抱》並非只是數篇詩作的集錦而已,而是從一開始便透過整體的企劃,逐漸發展成一本具有完整概念的敘事詩集。
內容方面,相較於前輩詩人的大時代題材,潘柏霖透過當代愛情故事的蒐集,試圖運用文字技藝探索現代人的「情感描繪」,期盼人們在閱讀的過程中有被理解的溫暖感受。因此,每當我們翻閱《人工擁抱》的篇章時,就像有人舉著燭火走進自己的心中,將那塊濕滑黏稠的晦暗之處照亮,使我們看清楚那塊長滿青苔的未竟之地。
只是這樣的創作風格,在文學世界似乎有著兩極評價。儘管潘柏霖的作品經常被愛好詩文的粉絲專頁分享,也總是在網路上獲得好評迴響;但是與此同時,傳統的文學圈似乎並不授與他的詩作正面評價,甚至對其作品有所批評。對此,詩人只能用創作不懈來回應,繼續擁抱文字誠實地活著。「因為我沒有其他能力,只能靠寫作來維持自我的精神生存。」潘柏霖說。
〈我是個人類,我也需要擁抱〉/圖片來源:潘柏霖粉絲專頁
▍關於自費出版:對作品的掌控性很高,但對精神的耗損很大
從第一本詩集《1993》開始,除了《我討厭我自己》由啟明出版以外,其餘三本詩集皆由潘柏霖自費出版,甚至《1993》至今已自費改版三次,《人工擁抱》也再刷至三版。關於自費出版,潘柏霖算是經驗十足,甚至起心動念想要向外推廣自費出版。
他認為自費出版有幾個好處,首先是對作品的掌控性很高,從內容的編輯排版,到書籍的設計裝幀,都是作者本人可以控制的。以《人工擁抱》這本詩集舉例,潘柏霖希望讀者能有好的閱讀經驗,於是將詩集設計成「裸背線裝」,使書籍可以平攤閱讀,並且挑選厚板封面讓詩集得以良好保存。這些都是作者本人對閱讀體驗有所想像,而在自費出版的過程中,作者能夠最大幅度的掌握方向。
再來是商品訂價與印刷量的控制,也都掌握在作者本人手中。潘柏霖提到,雖然成本的計算並不完全以市場為主要考量(像《人工擁抱》就因為品質的堅持而訂價偏高),所幸讀者大多願意因為成果精良而買單;另外,印刷數量的多寡也完全由自己評估,這對他而言是比較好的選擇。對潘柏霖而言,能不能自行決定再版是很重要的事情,像是某些作品中提到的人們,在當事人離開自己的生活以後,他可以自行決定是否從此絕版。
但是,在讀者累積越來越多的情況下,自費出版似乎已經變成作者的負擔。從創作、編輯、設計到印刷,全部都需要由作者本人負責,在少量出版的情況尚可負荷,但在數量變多的情況下,許多情況已非自己一人能夠掌握。比如《人工擁抱》就曾經歷整批印壞、無法出貨的情形,不僅累積許多精神壓力,也壓縮到自己的創作時間。對此,潘柏霖近年已經改觀,認為適時將作品交由專業的出版社協助,也許會有更大的效益。
▶ 封面以特別的粉色硬厚紙質,打凹出人工擁抱的痕跡。/圖文來源:《提案》三月號
▶ 特殊裸背精裝設計,整本詩集每頁都可平攤閱讀。/圖文來源:《提案》三月號
▶ 封底鑲嵌故事小冊,可找尋對應的短文與詩。/圖文來源:《提案》三月號
→ 延伸閱讀:《提案》三月號 本月注目:2020誠品閱讀職人大賞
《人工擁抱》是詩人潘柏霖的第四本詩集,從《1993》、《我討厭我自己》到《恐懼先生》,皆可看見青年詩人將自身經驗投射於文字當中。直到「人工擁抱——情詩委託企劃」,詩人開始走出內心世界,對外界產生一種關懷(這種關懷未必是正向的,但必定是真實的)。而正是這樣子的關懷,讓潘柏霖的創作正式走向新的階段。
《人工擁抱》從網路的故事蒐集,到情感的吸收消化,最後將這些內容轉化成自己的詩作,這中間的過程不僅展現詩人的核心關懷,同時考驗詩人的創作功力。《人工擁抱》透過潘柏霖敏銳的心思和技術,成功映照出當代社會的心靈狀態 ── 一如書封包裝的粉紅泡泡,內裡的詩作彷彿當代的浮世景色,為我們描繪出美麗表象底下的各種心靈。在歷經三部詩集和兩本小說的創作經驗後,詩人潘柏霖透過《人工擁抱》證明自己的創作還有無限可能,讓書店的職人們非常期待他的下一部作品!
書店職人推薦
「作者用細膩的文字描述每個人的深層情感,彷彿就像是我的內心世界攤在書本上。」
── 誠品新竹巨城店 梁聖芮
「抓著潰爛的傷疤,繼續在生活中掙扎這就是人生,字裡行間深深的體悟。」
── 誠品台中中友店 邱映瑄
「從藍色到粉色,從傷心難過到痛心入骨,我的悲傷一直存在,而擁抱這個選項是不是會讓心增加一點免疫力呢?人工擁抱找不到解答,但是會告訴你,你不是孤獨的,還有一些人和你一樣的痛苦也等待著一個雙手敞開的擁抱。」
── 誠品信義店 簡憲中
【年度最期待作家】
潘柏霖,1993年生,寫詩寫小說,和其他東西。曾出版詩集《1993》、《我討厭我自己》(啟明)、《恐懼先生》,《人工擁抱》是他的第四本詩集。「人工擁抱——情詩委託企劃」自2017年末開始,共收集了七千六百四十三則故事,即使閱讀了這麼多人的歷史,潘柏霖恐怕還是沒有變得更聰明,這本詩集所收錄的五十一首詩與五十一則短文,仍然無法提供你太多解答,悲傷依然是不可能停止,潘柏霖還是常常因為太難過了最後只好笑出來。
【關於閱讀職人大賞】
2012年起設立,以職人的專業視角、閱讀主張,透過推薦、票選機制共同選出年度最具代表性的圖書與作家。旨在讓經年累月經營書本的閱讀職人,在銷售榜單之外,向大眾表達其所關注的年度出版圖書,並深切反映該年的閱讀文化風貌。
【2020誠品閱讀職人大賞】得獎系列講座
● 時 間:2021/03/06 (六) 15:00-16:30
● 地 點:誠品生活南西 5F FORUM
● 主講人:潘柏霖(2020誠品閱讀職人大賞 年度最期待作家)
● 得獎作品:《人工擁抱》潘柏霖(https://eslite.me/3bezcl)
#2 書店職人最想賣:從《正常人》談青年世代的愛情觀
● 時 間:2021/03/13 (六) 15:00-16:30
● 地 點:誠品信義店 3F 典藏敦南專區
● 主講人:鄧九雲(演員/作家)、林達陽(詩人/作家)
● 得獎作品:《正常人》莎莉‧魯尼(https://eslite.me/3bvgbf)
#3 最想說服爸媽買:親愛的孩子:我們為什麼要讀書?為什麼要工作?
● 時 間:2021/03/20 (六) 15:00-16:30
● 地 點:誠品信義店 3F 典藏敦南專區
● 主講人:李惠貞(出版界資深工作者/「獨角獸計劃」發起人)
● 得獎作品:《我們為什麼要讀書?為什麼要工作?》池上彰 監修、佳奈 繪(https://eslite.me/3b5ksz)