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題專欄 2019年12月11日

環繞世事，以字句反照出人情的光──用歌詞療癒他人的葛大為

撰文劉秝緁

二十歲進入唱片公司做實習生，從唱片企畫到歌詞創作人，葛大為從此沒有離開音樂產業至今二十多年。五月天阿信為他的新書《我記不得每隻貓的名字》寫推薦序，形容他是個有點討厭的實習生。他的有點討厭在坦言「我是一個比較孤僻的人，群育成績一直都不太好」不擅熱絡，卻洞悉人性，寫出歌手與歌迷都青睞的細膩字句；在僅透過三分鐘的字裡行間，就能將聽者微小的情緒都撫慰，跟著歌曲被理解好幾遍。就像一顆與地球隔著距離卻環繞著它運行的衛星，葛大為遠觀著世事，以歌詞與詩句反照出人情的光。

歌詞來自於對旋律的想像
作詞也寫詩的葛大為說：同樣是文字，但兩者的創作方式完全不同。相對於詩文是自我的抒發與整理，歌詞是因樂曲想像出的情境所寫出的文字。曾經在對一首歌的釋義上與歌手有截然不同的想像，他說：「我聽到的時候覺得好悲傷，但光良卻認為很幸福，我在我認為苦的旋律中，加一點甜，歌曲就會更有層次。」遂寫成了＜天堂＞；而蔡旻佑的＜獨佔＞則是相反的在幸福的婚禮歌曲中回馬槍，「前面百分之八十都很甜蜜，我在結尾翻轉成一個超級悲慘的故事」。延展樂曲的本質，他用幸福提煉出另一種悲傷的明亮。

「遇見你的那一刻　我的幸福展開了
我說話的方式跟著變了

帶著你去見朋友　他們都說慘了
那個誰之後　這次是誰了

是這樣的嗎
連我自己都沒發現我　不知不覺變了模樣

這輩子我只屬於你
所以　就算風吹雨淋　
我也陪你度過
人海中終於確認你　有了那個他
我的不堪　也被我獨佔了」
──獨佔

▲詩和詞對葛大為不一樣的地方在於：
「歌要找出最大公約數，我要讓小琉球的王先生、內湖的吳小姐也聽得懂；
書裡的短文則是陸續寫了五六年的東西，寫的時候沒有想誰看得懂。」

打開情境抽屜進行場景設定

感受歌曲的情緒後，接著要打開情境的抽屜，葛大為對歌曲設定很細膩，他說：「以前難過是以幾分來表達，現在會細探是哪種難過，發生在台北的難過和沖繩的也不同。」聽到＜家家酒＞一曲時，「我腦袋浮現了『不耐煩』，這個不耐煩會發生在哪裡？就在我從信義威秀要走到百貨的那條要等超久紅燈的馬路上」葛大為將抽象旋律比對現實，感情裡唱過好幾遍的沈默和不耐煩就此又有了新見解。他從內建的情境抽屜，像調配中藥，為歌曲抓出令人共感的設定。打動了誰，也許就是一劑藥到病除。

「我們　是真的愛嗎　你想問你自己嗎
要是像　家家酒
照劇本　過下去呀
那會多快樂啊
結尾　會有彩蛋嗎　誰會搶著說實話
愛不是　扮家家酒
講好了　要忘就忘　像大人一樣

要是我　掉眼淚　那是愛　不是籌碼
轉過頭　不讓你笑話」
──家家酒

▲就像一對在一起很久的情侶，
在看完電影走向捷運站的馬路上沒有講話，但心中有很多內心話
「我們是真的愛嗎？誰會先說實話？」
是一個明明知道、卻沒有人敢面對它的答案。

寫字以外還要讀心，讓聽到的人也因想像而有共鳴

不論是對歌曲的想像，還是內建的情境抽屜，都來自葛大為對世界停不下來的感受與判斷，說是「太喜歡觀察了」。觀察到，面對歌手時變身為心理諮商師，注意他流露的個性，去推想歌曲需要的字句。習慣在熱鬧的地方寫歌，隔壁桌發生的情緒，也一一收進情境抽屜。又或是，出國時絕不戴耳機，聽地鐵報站名、皮鞋踩下去多重的聲音，連空氣中的顏色和氣味，都成了他建構畫面的字句。葛大為告白說：「我喜歡感受，這輩子都不會變。」聽著，又覺得像是寫詞人對靈感忠貞的誓言，感受眾生相的面貌，寫出了那麼貼合入裡的詞，讓人在音樂中唱出自己。

「寫詩給人　也要另一個人能看懂　
那才圓滿

詞寫多了
竟懷念起愛把信息藏在詩裡的年紀
看得懂的畢竟少
甚至有些為你量身而造的線索
彷彿人生的秘密通道
想想　真是彌足珍貴多了」

──寫詩的人

延伸閱讀——

作者｜葛大為
出版｜有鹿文化事業有限公司
《我記不得每隻貓的名字》是葛大為陸續寫了五六年的作品，不像歌詞是獻給歌手與歌曲，在寫詩與散文的時候沒有想要誰看得懂，但出版後卻發現更接近現階段的年輕人，其實也沒有那麼自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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葛大為
寫字，從唱片企畫到歌詞創作，二〇一九年推出新書《我記不得每隻貓的名字》，集結了五年來的詩與散文。每個人心中都有一首他寫的詞，或是被他的字句說中的心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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