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題專欄 2022年3月1日

以科幻故事理解人性，探尋真相：《如果我們無法以光速前進》 #誠品選書

撰文 Kristin（一頁華爾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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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喜歡探索和鑽研人們嘗試去理解根本無法理解的故事。總有一天，我們會以和現在不同樣貌生活在另一個世界，哪怕是在遙遠的未來會有人孤獨和寂寞，並且渴望觸及到什麼。不管生活在哪裡、哪個世代，我都不想放棄相互理解這件事。」——韓國作家金草葉（김초엽, Choyeop Kim）

科幻小說若被以「優雅」一詞形容，十之八九是出自女性之手，而韓國這位新人作家金草葉更體現了如此特質，七篇短篇組成她一鳴驚人的處女作《如果我們無法以光速前進》，不但令讀者驚訝於她之於文字的掌握度，更讚嘆那對科幻題材的無邊想像力，同時將目光放在「探索未知」以及「理解人性」兩大核心命題，帶領我們關注未來世界可能的變與不變。

若說這七篇故事有什麼明顯的共通點，那便是「追問真相」的過程。雖然有時真相不夠好，有時人們值得更多，有時甚至得不到答案，但我們老早跨出了尋找的第一步。

〈為何朝聖者去而不返〉標題本身就已是問句，關於一個烏托邦背後的創造初衷，關於千百種不幸之中的愛與幸福；〈光譜〉談的是外婆的外太空漂流四十年的見聞，縱然不被世人接納，記憶始終都存在一定的可信度；而〈共生假設〉則從外星生物體與嬰兒大腦有所連結的假設上，去探問人類智慧與藝術打動人心的另一種解釋；此書的同名篇章〈如果我們無法以光速前進〉帶有較重的懸疑色彩，凝視著被科技拋棄、被留在太空某處的人，以及說什麼也不肯妥協的真正理由；〈館內遺失〉想像的是，當有一天逝者的心智可以上傳至虛擬空間時，圖書館將取代靈骨塔，成為生者追思之處，但生前早已破碎的關係，有可能因為科技進步而得到修復與和解嗎？

「我是被感情控制的人，還是支配感情的人呢？」

留於後面來談的，是印象尤其深刻的兩篇，其一〈情感的物質性〉著實特別，金草葉將目光放在並不遙遠的普世情感上，企圖揭露的在於——為何人們會對負面情緒趨之若鶩？假使情緒或感知可以被販售，無論樂觀或悲觀，當快樂、幸福、舒適、心動、憂鬱、恐懼、憤怒、憎惡作為商品任君挑選，消費者的購買傾向以及在社會上掀起的荒謬現象更是故事耐人尋味的部分。

美國作家格雷安．葛林（Graham Greene）曾在小說中寫，不快樂的感覺遠比幸福的感覺容易表達，內在處於悲苦時，多數人似乎更能察覺到自身的存在，但這種存在是放大的、個人的且獨有的，我痛故我在，但反觀幸福會讓我們忘記自己真正的模樣。作者也問道，我們老是在電影裡哭泣，為的是「有含義的眼淚」，抑或「眼淚本身」？此篇獨樹一幟的〈情感的物質性〉，故事設定看似簡單，實則觸及人性極其複雜難解、幽微傷感的深層面向。

《愛情的盡頭》，時報文化

最後一篇〈關於我的宇宙英雄〉與電影《星際救援》有異曲同工之妙，主角佳倫的阿姨在京曾寫下歷史，不計一切代價追逐太空夢，卻在出發前一晚選擇跳入大深海，即便如此，佳倫仍依循著阿姨的足跡進入太空總署，一方面為了親眼見識隧道另一端的宇宙，同時也為了理解在京當初的心境轉折。其實，大海和宇宙非常相似，那是作家吳明益筆下「死亡與美麗在彼處以不可思議的方式並存」（《苦雨之地》），寫的是海洋，卻同時勾勒出了人類探索宇宙的靈魂，人類的身體有生命，有意識，死亡也無法阻止人們追逐憧憬，縱使耗盡畢生尋找的真相並沒有壯觀到值得賭上性命，縱使多數生命的結局到頭來都會令人失望，但答案往往就在嘗試理解的過程中。

綜觀此部《如果我們無法以光速前進》，就如姜峯楠（Ted Chiang）的小說，即使並非科幻迷也能輕易進入。她從個體出發，逐漸拉高至更宏觀的角度，出色將情感與想像巧妙融合成故事基底，科幻猶如一層陌生表象的皮，覆蓋著熟悉的情感與意識，虛無飄渺，亦似曾相識。因為科學不光是為了要尋求真理，科學也必須尋求人類生存的意義，情感反倒成為虛無世界裡較為清晰易懂的事物。

在虛構與真實之間，作者有自己關注的面向，包括女性困境、未婚媽媽、生來有缺陷的人們，字裡行間隱隱散發傷痛的氣息，這些主動迎向命運的小人物敢於抗拒、質問一切，同時勇於傾聽、擁抱一切。金草葉透過纖細流暢的文字與獨特想像視野織就整片科幻星空，於層層迷霧清澈凝視底下的人與人性，以女性的感知、小說家之眼，縱橫交錯觸碰世界各種複雜面向，溫柔有力且有目共睹地，於韓國當代文壇搶下一席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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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國年度現象級話題大作，科幻小說界優雅派代表。一本關於差異、理解、包容與愛的「暖科幻」
《如果我們無法以光速前進》（誠品獨家書衣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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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撰文者簡介｜Kristin（一頁華爾滋）

Kristin │ 一頁華爾滋

FB粉絲專頁《一頁華爾滋 Let Me Sing You A Waltz》版主。東吳大學中文系畢業，英國 University of Sheffield 國際行銷碩士，文章散見各網路媒體。著有電影文集☞《光影華爾滋》，喜愛透過觀影、閱讀探索人與人以及人與自我之間的關係。☞閱讀更多Kristin＠迷誠品專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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