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心挑戰者──法律白話文運動：與其罵它，不如想辦法利用它（短，就是不好嗎？）
撰文 胡庭箴、《提案》編輯室．攝影｜蔡之凡
就像在Podcast上聽見的鬥嘴頻率，貴智和珞亦的語速飛快，彷彿和社群動態上更新捲動的速度一樣零時差。慢下來需要練習，「如果沒有意識的話，我會不小心講話太快，因為一直被提醒，現在會刻意慢下來。」貴智說的是自己，卻也像是解釋法白「將艱澀法律拆解成白話」的過程。一旁的書磊雖沒有高轉速的說話頻率，談起怎麼看待資訊破碎帶來的影響，也和他們同樣對提出反問：它真的是負面的嗎？
在 Instagram 上擁有三十七萬粉絲的法律白話文運動，不僅在內容短、閱聽速度較快的網路文章、社群貼文、短影音和 Podcast 上深受大眾喜愛，在脈絡完整、需花更多時間消化思考的出版書籍上亦有所耕耘，從以孩童與青少年為受眾的《童話陪審團》和《少年陪審團》，到深度介紹人權議題的《公民不盲從》。遊走多元媒介，法白的影響力在「快與慢」之間無縫切換。
「短」存在的必要
但他們也不是一開始就在長短載體上切換自如的。
作為創辦人，貴智也曾經有過對短的抗拒：「法白一開始就是想把法律議題都講好講滿講清楚，坦白說，真的會有『做社群比較膚淺』的心情。」想法受到衝擊，是在新聞所訓練短篇即時報導，五、六百字要寫完一件事情，才讓他開始對短資訊改觀。
「社會上絕大多數的人，沒有時間關心那麼多事情。所以一定有需求是『讓大家很快知道重點』，這件事是必須要被接受的──不可能期待每個議題，每個人都要去看七、八千字的深度報導，沒有人有那個時間。大家只能、也只會針對自己有興趣的，去看更深。」
深度報導固然重要，但回到法白的初衷，貴智釐清定位：「我們的工作是要讓更多人了解法律，所以就不能什麼都做那麼深。因為那樣就是不會有法律普及的效果。」珞亦也分享，「一定是從最簡單、最白話的東西開始。就像走樓梯一樣，我得先走到一半，我才到上面那一層。我覺得法白精神其實就是這個樣子，我們是要教大家使用釣竿，不是讓大家去吃魚。大家看懂我們東西之後，才有興趣進一步去讀更難的內容，不然法律知識永遠出不去。」
內容深淺長短的配速
要精煉、要淺白，社群並非淺薄，重點在能不能做得有品質。
如何在短短幾分鐘內傳達扎實內容？法白花了很長時間研究各媒介的經營方式， 近年席捲全球短影音更是鑽研的對象之一；而同一支短影片在站長貴智、營運長書磊、行銷總監珞亦三人眼裡各有重點。舉例而言，貴智跟書磊觀看影片的視角側重變現策略和商業模式，主要負責行銷和短影片的珞亦則會更關注重點要在何時切入最有利、標題該怎麼下最吸睛。
「很多人直覺會覺得短影音是行銷手段，但對我們而言，它本身就是內容產出。」書磊解釋，即使是短影音、社群圖文，也是有法律專業背景的同事撰寫腳本。以原生載體的方式經營，每個媒介都有其受眾與傳播效率，如何善用這些特性，將艱澀法律知識轉化為通俗易懂的內容，才是首要考量。
長和短的配速，也取決於時效。珞亦分享，「有些有時效性的議題，利用短的方式會擴散越廣。長的東西雖然擴散量少，可是來看的人都會很認真想知道細節。」若判斷話題需要追時效，就會以短影片、短文案新聞處理；若是有較長的時間跨度，需要觀察議題延伸性，就可能是Podcast或長影片。「其實任何議題往下挖，都可以往下走到深處的地方。」法白判斷取捨的「要不要做」的考量，經常是看議題未來會不會有影響台灣的重要性。
資訊破碎的時代？
問起他們怎麼看待當代資訊破碎的狀態，貴智反倒提出疑問：「現在當然很短很零碎的東西佔比越來越大，可是這能夠意味『願意花時間在深度東西上』的人越來越少嗎？」用時代劃分閱讀深淺太過草率，實事求是的法律人保留問題，不輕易下定論。珞亦在一旁說：「破碎的東西很多──雜誌相比書是破碎的，報紙相比書是破碎的，網路發明之後，無名小站、臉書、推特也是破碎的。一直都很破碎，只是看跟什麼比。」
短和快的吸收狀態，也在珞亦身上體現好處：「可以快速知道很多過去沒辦法知道的事情，像是我很喜歡的YouTuber影片，短短十三分鐘就可以引用超多書，這都是過去在長影音時代不可能看到的東西。我會因為覺得『哇他看這五本書好厲害，我也想變這麼厲害』──就去讀那五本書。影音擴張視野，書更深入探討，互相搭配。」
聽起來像是負面影響在他們身上並不存在？貴智回答：「還是會有，我自己也會不小心花太多時間滑別的東西。資訊確實變得很碎，我看一段影片，可能連續看二十分鐘，到最後會記不起來內容。這對創作者來說就是一個挑戰：要怎樣讓自己不要被人忘掉？」
「網路時代的一個難題，就是它沒有門檻。過去那種資訊壟斷的狀態被打破，大家都可以隨手上傳，會出現很大量審美、品味有巨大落差的東西，但也會發現：它就是有人喜歡。」像是法白開始做TikTok帳號，就是想：「好啦，我們都知道TikTok很危險，但中學生就是有一半以上在使用，總不可能不去跟他們接觸吧？我們得想辦法做一些東西，可以接觸到這些使用者，讓他對我們感興趣。」
一如法白最初的定位：讓對法律沒有興趣的大眾接觸到法律。面對搶注意力的數位媒介，貴智認為「與其去罵它，不如想辦法利用它」，化挑戰為武器，他們是如此在立足於大分心時代。
法白的選書推薦
貴智選書
《監控資本主義時代》
作者｜肖莎娜．祖博夫
揭示企業透過數據控制行為的危機，深入剖析其如何威脅個人自主與民主權利。書中提出我們面對未來抉擇的急迫性，反思科技與資本結合的深層影響。
書磊選書
Magazine C: STANDARD CHAIR (No.1/2024)
韓國 B Media Company 的出版，能滿足我「想理解其他成功品牌怎麼做事」的需求。另一方面，一本書只介紹一張椅子是種很奢侈的浪漫，很期待自己蒐藏的椅子有被介紹到的一天。
珞亦選書
《斷裂的海》
作者｜何欣潔、李易安
碎片時代，物理上斷裂可能造成許多誤會。金馬在 1949 年以前與台灣的歷史軌跡截然不同，但我們卻不理解這偶然性，推薦大家這本書來完整理解這偶然的共同體。
About 法律白話文運動
站長楊貴智 營運長徐書磊 行銷總監劉珞亦
台灣法律知識媒體，帶讀者從法律認識議題，從議題反思法律，大多時候簡稱法白。站長楊貴智負責Podcast、原生內容產製；行銷總監劉珞亦負責社群內容產出；營運長徐書磊管理內部營運、對外業務，亦經營「市民書店」。
關於《提案on the desk》
一本聚合日常閱讀與風格採買的書店誌，紙本刊物每月1日準時於全台誠品書店免費發刊。每期封面故事討論一個讀者關心的生活與消費的議題，推薦給讀者從中外文書籍、雜誌、影音或食品文具等多元商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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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 Instagram 上擁有三十七萬粉絲的法律白話文運動，不僅在內容短、閱聽速度較快的網路文章、社群貼文、短影音和 Podcast 上深受大眾喜愛，在脈絡完整、需花更多時間消化思考的出版書籍上亦有所耕耘，從以孩童與青少年為受眾的《童話陪審團》和《少年陪審團》，到深度介紹人權議題的《公民不盲從》。遊走多元媒介，法白的影響力在「快與慢」之間無縫切換。
「短」存在的必要
但他們也不是一開始就在長短載體上切換自如的。
作為創辦人，貴智也曾經有過對短的抗拒：「法白一開始就是想把法律議題都講好講滿講清楚，坦白說，真的會有『做社群比較膚淺』的心情。」想法受到衝擊，是在新聞所訓練短篇即時報導，五、六百字要寫完一件事情，才讓他開始對短資訊改觀。
「社會上絕大多數的人，沒有時間關心那麼多事情。所以一定有需求是『讓大家很快知道重點』，這件事是必須要被接受的──不可能期待每個議題，每個人都要去看七、八千字的深度報導，沒有人有那個時間。大家只能、也只會針對自己有興趣的，去看更深。」
深度報導固然重要，但回到法白的初衷，貴智釐清定位：「我們的工作是要讓更多人了解法律，所以就不能什麼都做那麼深。因為那樣就是不會有法律普及的效果。」珞亦也分享，「一定是從最簡單、最白話的東西開始。就像走樓梯一樣，我得先走到一半，我才到上面那一層。我覺得法白精神其實就是這個樣子，我們是要教大家使用釣竿，不是讓大家去吃魚。大家看懂我們東西之後，才有興趣進一步去讀更難的內容，不然法律知識永遠出不去。」
內容深淺長短的配速
要精煉、要淺白，社群並非淺薄，重點在能不能做得有品質。
如何在短短幾分鐘內傳達扎實內容？法白花了很長時間研究各媒介的經營方式， 近年席捲全球短影音更是鑽研的對象之一；而同一支短影片在站長貴智、營運長書磊、行銷總監珞亦三人眼裡各有重點。舉例而言，貴智跟書磊觀看影片的視角側重變現策略和商業模式，主要負責行銷和短影片的珞亦則會更關注重點要在何時切入最有利、標題該怎麼下最吸睛。
「很多人直覺會覺得短影音是行銷手段，但對我們而言，它本身就是內容產出。」書磊解釋，即使是短影音、社群圖文，也是有法律專業背景的同事撰寫腳本。以原生載體的方式經營，每個媒介都有其受眾與傳播效率，如何善用這些特性，將艱澀法律知識轉化為通俗易懂的內容，才是首要考量。
長和短的配速，也取決於時效。珞亦分享，「有些有時效性的議題，利用短的方式會擴散越廣。長的東西雖然擴散量少，可是來看的人都會很認真想知道細節。」若判斷話題需要追時效，就會以短影片、短文案新聞處理；若是有較長的時間跨度，需要觀察議題延伸性，就可能是Podcast或長影片。「其實任何議題往下挖，都可以往下走到深處的地方。」法白判斷取捨的「要不要做」的考量，經常是看議題未來會不會有影響台灣的重要性。
資訊破碎的時代？
問起他們怎麼看待當代資訊破碎的狀態，貴智反倒提出疑問：「現在當然很短很零碎的東西佔比越來越大，可是這能夠意味『願意花時間在深度東西上』的人越來越少嗎？」用時代劃分閱讀深淺太過草率，實事求是的法律人保留問題，不輕易下定論。珞亦在一旁說：「破碎的東西很多──雜誌相比書是破碎的，報紙相比書是破碎的，網路發明之後，無名小站、臉書、推特也是破碎的。一直都很破碎，只是看跟什麼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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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白的選書推薦
貴智選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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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肖莎娜．祖博夫
揭示企業透過數據控制行為的危機，深入剖析其如何威脅個人自主與民主權利。書中提出我們面對未來抉擇的急迫性，反思科技與資本結合的深層影響。
書磊選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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珞亦選書
《斷裂的海》
作者｜何欣潔、李易安
碎片時代，物理上斷裂可能造成許多誤會。金馬在 1949 年以前與台灣的歷史軌跡截然不同，但我們卻不理解這偶然性，推薦大家這本書來完整理解這偶然的共同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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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長楊貴智 營運長徐書磊 行銷總監劉珞亦
台灣法律知識媒體，帶讀者從法律認識議題，從議題反思法律，大多時候簡稱法白。站長楊貴智負責Podcast、原生內容產製；行銷總監劉珞亦負責社群內容產出；營運長徐書磊管理內部營運、對外業務，亦經營「市民書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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