貼近日常卻充滿韻味，專訪樂團緩緩Huan Huan創作音樂背後的理念
撰文 FLiPER很多很酷的事，都從家裡的某個角落長成。很多很酷的音樂，也從那個最初的錄音室裡誕生。緩緩Huan Huan樂團的音樂對我而言，很像是家中窗旁的小盆栽，緩緩地長成、緩緩地提供氧氣，在每個日常裡，緩緩地給我氧氣，讓我安穩。
這次透過專訪，讓我們走進緩緩Huan Huan的世界，看他們如何挖掘日常裡的小驚小喜，把任何平凡的事情拉長變成不可思議的音樂。
｛本文經授權轉載自FLIPER，首圖取自FLiPER｝
Q1：「緩緩Huan Huan」團名是如何誕生的？
圖片來源：緩緩Huan Huan＿Facebook
一珍：Coco洗澡不專心的時候誕生的。（笑）
Coco：創團初期，有一次在洗澡的時候，突然想到名字的靈感，那時候覺得「緩緩」這個名字，疊字好記好念也滿可愛，很符合我本人慢條斯理——皇帝不急急死太監的性格。跟團員分享後，大家無異議的一致通過了。
Q2：團員們怎麼解讀團名的呢？覺得這個名字代表什麼樣的意義？而四位本身的個性中，覺得自己的個性中有幾℅符合「緩緩」的意象？
圖片來源：緩緩Huan Huan＿Facebook
包子：我覺得緩緩真的就是細細思考慢慢來把事情做完的意思，那雖然這在工作過程中有時候會讓人比較著急，但目前最終的成品都是我們自己喜歡的。我應該是四個人裡面最焦躁不安的，可能30～40℅符合吧，所以對我來說緩緩也有幫助自己平靜的意義。
Coco：我認為是「緩緩」是一種抵抗速食時代的態度，其實有點不合時宜，但如果不慢下來，很多細節沒辦法被看見。我認為「緩慢但深入」在現代的社會當中是一種稀有的生活態度，不追逐潮流，穩定的做自己，溫柔的抵抗，是非常帥氣的事。我自己的個性可能80℅符合，是秉持這樣的心情在生活的。
石頭：我光是講話的語速，就常常被說沒見過這麽慢的人。工作上隨著年紀增長，有努力讓自己跟上社會的腳步。但私下不管是做決定或是執行，可能都需要一般人兩倍以上的沈澱時間，才能準備好心情去做。可以說是70℅吻合。
一珍：字面上是慢慢的意思，但總覺得帶有細水長流的意象。我大概50℅符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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Q3：大家覺得緩緩Huan Huan是一個怎麼樣的樂團？
圖片來源：緩緩Huan Huan＿Facebook
包子：對我來說，緩緩Huan Huan是一個很真實溫柔的樂團，有一些不完美、卻也有很多恰到好處的可愛。對聽眾來說，我們的音樂可能很像一個陪伴他的朋友，對我們樂團而言，也很像一個一起長大的少年或少女。
Coco：緩緩Huan Huan是一個很樸實、帶點草根韌性的樂團，像是走進一家外表看起來很普通的餐廳。但餐點送過來，拍桌！簡單的餐點居然有令人驚豔的美味，馬上存到美食清單的那種感覺。
石頭：緩緩Huan Huan給我一種「腳踏實地」感。無論是音樂曲風或是團員性格，都不是好高騖遠、追逐潮流的走向。就像巷口賣清湯意麵的攤子，只有用心熬製的溫暖厚實大骨湯頭。
一珍：說話做事都慢條斯理的樂團，不講話的時候好像很優雅，講話就會發現團員們只是在放空。
Q4：緩緩Huan Huan做音樂的初衷是什麼？到現在成立約7年，這份心意是否有過調整或者改變？
圖片來源：緩緩Huan Huan＿Facebook
包子：我是在2019年開始跟緩緩合作，並在2022年正式加入。對我來說緩緩音樂的核心有很多真實面對自我的投射，紀錄很多生活片刻的情感，當然很多樂團的創作主軸都是這個……但對我來說緩緩的詞曲跟團員風格更貼近我自己的內心，雖然曲風有些改變但這個核心對我來說沒有變過。
Coco：純粹是覺得創作音樂這件事情非常好玩，是一件值得做的事情，有自己一個人的玩法，也有團體的玩法，在創作的過程當中發掘未知的東西、發現自己尚未被釐清的部分，然後大家一起用各自的想法跟能力，建構出一個新的東西，應該是最有意思的。至今我依然都是用這樣的方式在寫歌，調整的部分可能是，壓制想控制的心。
石頭：我是在2023年初籌備專輯時才加入的最菜成員，但更早之前就跟Coco有合作過一場翻唱的小演出。緩緩的詞曲給我的第一印象就是「不追求套路」，每一首都像獨立個體般發展出新意，這種創作的思維也是我所追求的。
一珍：喜歡表演，喜歡做自己的音樂，一直以來沒什麼變。
Q5：前期的音樂展現比較迷幻聽感也比較重，2019之後就轉為相對清淡的曲風，觸發這樣的改變除了Coco當年出國進修聆聽不同類型的音樂之外，有什麼具體印象深刻的原因，逐漸形成這樣的轉變？
圖片來源：緩緩Huan Huan＿Facebook
Coco：有一陣子覺得瞪鞋音樂跟自己逐漸沒有連結了，另一方面跟木吉他相處更多，喜歡木吉他的質地與單純的特性，因此開始嘗試用這樣的配器完成作品，保留更多Naive跟手感的感覺。
包子：我想主要是跟年紀也有關（笑）。在編曲上，過去可能表達情感的方式比較單一，想要很炸很兇來表達很多事情，經過許多生活事件後可能就也在自己身上感受到各種不同的表達方式了。
石頭：之前自己一直在玩的音樂無論是爵士、節奏藍調……等，都蠻注重樂器演奏的「手作感」，所以也試著把這樣的元素貢獻在緩緩近期的作品中。
Q6：對於這樣的風格轉變，心路歷程是個怎麼樣的過程呢？
圖片來源：緩緩Huan Huan＿Facebook
包子：對我來說主要是更了解自己，也跟自己和解。過去會覺得為什麼自己沒辦法怎麼樣怎麼樣，那現在就會覺得自己就是這麼一個複雜的個體，怎麼樣的決定都是有可能的哈哈哈哈。
Coco：對我來說是自然的事情，是當下想要做的類型，會覺得就是不同時期的作品，不同面向的緩緩。
石頭：我覺得歌曲寫出來後就像個孩子，每個孩子會有自己獨特的生命。我們要做的是努力挖掘出這些歌曲最適合的樣子，讓他們好好生長。
Q7：未來是否會就這樣保持現在的曲風下去？或者能會有新的嘗試或改變？
圖片來源：緩緩Huan Huan＿Facebook
包子：我自己來說在緩緩應該詞曲核心沒有改變的話，曲風在能力所及都願意嘗試。
Coco： 未來滿有可能會再度變化，抱持開放的心。
石頭：音樂之海的迷人之處就是一輩子也探索不完。
Q8：平時大家怎麼積攢創作靈感？什麼樣的人事物是你們會特別留意，然後變成曲子的創作來源？
圖片來源：緩緩Huan Huan＿Facebook
包子：在演奏跟編曲上主要還是生活經歷、內心情感的投射是最大的來源。
Coco：我平常會做筆記，像是採集者，通常都是一些微不足道的生活觀察，但仔細想想挺有意思的事情，有亮點或是有趣的畫面會記起來，也會紀錄一些隨意的心情。
石頭：每一個時期研究過的音樂元素，會在不經意間被想起，再去進行mix&match。
一珍：對我來說就是走在路上常會特別留意周遭的音樂或聲響。
Q9：做音樂這件事，從興趣成為工作，對緩緩而言如何從裡面找到平衡，一直保持緩緩前行？會擔心創作不如預期，或是偏離軌道或者發生預期以外的事嗎？
圖片來源：緩緩Huan Huan＿臉書粉絲團
包子：我自己的話是一直都會擔心的，就算告訴自己不要擔心但眼前還是會被聽眾反應影響，但這也是一種在意這份工作的表現。這些經歷教會自己找到平衡的方式就也是要學習整理情緒，同時共處並好好繼續處理工作，因為還是要前進才會有更多可能。
Coco：出社會後時間真的是非常寶貴，因為自己優柔寡斷與緩慢的個性，有時候會造成團隊決策上的一些困擾，正在學習如何更好的表達自己的想法，在自我與團隊間找到平衡，雖然很緩緩，但有在前進才是重點。
石頭：既然選擇了製造音樂這個人生路徑，學習去接受它的好與壞是一直需要提醒自己的事情。雖然相對於比較大眾化的職涯而言，可以說是充滿了不確定性與挑戰。但如果回到「探索音樂」這個出發點來思考，只要自己在音樂中有持續成長，獲得的滿足感比什麼都大。
Q10：聊聊《瀏海被風吹得整個飛起來》這張專輯。專輯概念從風的吹拂，帶出人們回憶過去開始。風走到這裡，讓我們回望自己也走了多遠。緩緩這次透過此專輯，是想挖掘什麼樣的生命經驗？又如何從已知的記憶中，提取靈感並收斂製作出此專輯？
圖片來源：緩緩Huan Huan＿Facebook
包子：這張專輯對我來說，有很多層面在描寫成長過程跟回憶。我們在製作過程當中的確是有討論到過往的經歷是如何影響到現在的模樣。因為我的角色比較聚焦在編曲，所以在吉他演奏上我回想過去從小到大自己愛聽的音樂以及看過的演出，再沈澱塑造成這張專輯的樣子，並不是單純聽到半成品，就照直覺彈奏出旋律。這個過程對我來說，也是更了解自己從何而來，也該往哪去的經驗。
石頭：這張專輯使用了大量的整團同步錄音方式來製作，不像是分開錄音能夠一個人悶著頭無限重錄。對我來說最大的生命體悟是「接受自己此時此刻的樣子」，大家把握當下能做的，試著去付出與結合。
Coco：在寫歌的過程當中，時常想起家中的一些場景，下午陽光微微熱的溫度，或者是跟家人朋友相處的片段。因為歌曲引發的回憶感受，也會結合近期的生活經驗，產生出新的想像空間，我會挑選讓我感受到有趣、有意思的線索，繼續向下發展。
Q11：其中又有哪一些歌曲的創作靈感，是各位覺得最特別、最扣緊自我真實經歷，也是最想和聽眾分享的故事？
圖片來源：緩緩Huan Huan＿Facebook
一珍：〈Mrs. Archi〉這首歌Coco的靈感是來自八卦的鄰居，因此在寫歌時，我們放了一些想像中八卦鄰居日常會有的聲音。
Coco：〈一次跨兩個階梯〉是想起小時候如果有期待或是感到興奮的事情，就會一次跨兩個階梯往上奔跑，長大後這種感覺漸漸變少，回想起來，那是一個很有生命力瞬間的狀態，是值得被紀錄的感覺。
Q12：緩緩在作品中嘗試許多不同的音樂元素，最新專輯更挑戰新語言，之後還會想要嘗試什麼樣的新風格、新的詮釋歌曲的方式嗎？
圖片來源：緩緩Huan Huan＿Facebook
包子：正在創作的新歌也會有比較不同以往的律動或拍子形式，但這些嘗試都是為了更貼近想描寫的故事，目前的半成品我相當喜歡，大家可以期待～！
石頭：希望將更多生活的點滴用精心手作的方式帶給大家。
Q13：很多很酷的音樂，會從那個最初的錄音室誕生。本次專場將場地選定「玉成戲院錄音室」，四位覺得這樣的企劃，對自我而言、對團體而言是具有什麼樣的意義呢？
圖片來源：緩緩Huan Huan＿Facebook
包子：我們在緩緩到你家這個活動聽了許多聽眾跟他的住所或歸屬地的故事，因此這次我們也邀請大家來音樂發生的場所，聽聽我們的故事。對我們來說是一個跟觀眾雙向的深度互動，讓我們的連結更緊密。
石頭：錄音室是魔法發生的地方，也是承載著血淚的地方。對我們來說這裡是緩緩音樂的家鄉，也想在這個場域裡招待所有觀眾進入緩緩的世界。
一珍：緩緩從2019年發行《Charlie》EP 時就認識了玉成戲院，多年來在那邊度過了很多日夜，對我來說就像另種意義的家。過去半年我們跑〈緩緩到你家〉拜訪了很多人的家，獲得了很多故事跟感動，因此想在巡迴的最終場邀請大家來到我們熟悉的地方，換我們分享自己的故事和感動。
Coco：對我自己來說，玉成戲院非常親切，像是回爺爺奶奶家，Andy跟Jason都是很棒的朋友，我很喜歡跟他們聊天。當然對緩緩來說，我們在玉成有太多回憶了，也希望跟聽眾分享這些故事。
Q14：回到初心的場所，本次專場有帶來什麼樣不同於以往的聲音表現嗎？
圖片來源：緩緩Huan Huan＿Facebook
包子：在玉成戲院錄音室的話，聲音表現肯定會更不同於live house，會更乾淨也更直接；而在節目內容上我們也有些特殊的設計，讓大家有更好的故事體驗。
石頭：錄音室是沈浸式的場域，跟觀眾幾乎是零距離，不像一般場館會有明顯的舞台區隔。而我們在經歷近一年的環島巡迴磨練後，演出的能量也可以請大家期待一下！
一珍：在節目設計上我們有些新的嘗試，希望能邀請觀眾親自來跟我們一起感受。
Coco：這一次我們特別準備了錄音室導覽活動與錄音企劃，會由錄音室主理人Andy與緩緩團員帶領觀眾導覽玉成錄音室，除此之外，當天也有邀請觀眾與我們一起錄製不插電單曲。
Q15：截自目前所有作品裡，四位最喜歡哪一首？原因是什麼？
包子：我的話還是〈水可以去任何地方〉。原因就是……真的寫得很好哈哈哈哈除了撫慰聽眾，也很貼近創作者的內心。
Coco：非常困難，手心手背都是肉，但喜新厭舊的我，會選新專輯同名歌曲〈瀏海被風吹得整個飛起來〉。
石頭：我推薦〈一次跨兩個階梯〉，最喜歡能讓人跳起來的歌曲。
一珍：〈改變〉，因為無論是歌曲本身或是創作過程，這首歌都是歷經轉折的，很耐人尋味。
Q16：覺得最能代表緩緩 Huan Huan 的，又是哪一首歌曲呢？
包子：我自己是覺得以現在的緩緩 Huan Huan，新專輯都可以代表，因為都是很真實且即刻的模樣。硬要說的話可能〈不哭不哭〉、〈一次跨兩格階梯〉、〈改變〉都滿可以代表的。
石頭：我覺得是〈改變〉，很直接又很靈魂拷問的主題，音樂也是投注入了覺悟所完成的。
一珍：〈瀏海被風吹得整個飛起來〉。
Coco：〈改變〉算是大家非常曲折的心血結晶，樸實深刻的一首歌。
Q17：如果是初次認識緩緩 Huan Huan 的聽眾，會想推薦對方哪一首歌當作見面禮？
包子：〈I’d Better Be On Time〉詞曲都是很緩緩的一首歌。
Coco：想推薦〈彼日的下晡〉，輕鬆無負擔。
石頭：我還是推薦〈一次跨兩個階梯〉，跳起來。
一珍：〈不哭不哭〉。
Q18：緩緩Huan Huan接下來的計劃呢？想用音樂帶自己和聽眾去哪！
圖片來源：緩緩Huan Huan＿Facebook
包子：就像我們的作品一樣，我們沒有特別預設一定要去哪，但哪裡其實都想去，因為希望都可以像水一樣緩緩流入各個地方，陪伴大家。
石頭：希望能像百年老店麵攤一樣，靜靜的在巷口陪著大家所有生命歷程。
一珍：會持續創作，也會有新的跨界合作。希望我們的音樂可以跟聽眾一起去到任何他們想去的地方。
Coco：寫新歌，去自由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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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緩緩Huan Huan陪伴日常生活
樂團的歌曲如同團名，同樣緩緩地、悠悠地唱出日常生活的每個片刻，可能是教室的一隅、漫無目的閒逛的身影、空無一人的街道……輕易觸動你我內心最敏感脆弱的一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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