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案》專訪|故事轉化為聲音和文字,紀錄著當代的百態人生——范琪斐《說故事的人,在療傷的路上》
撰文 提案編輯室.攝影|楊雅淳從最親密的人身上,聽見「貧窮」說的故事
「我爸媽也許在我的小時候,跟我說過很多故事,但印象最深刻的,其實是我老公蘿蔔頭說過的幾個故事「范琪斐就以這麼一段話,作為一個故事的開頭,她先生出生在一個貧窮的家庭,父親在他十四歲時不告而別,之後他們的住家被法拍,母親沒有什麼謀生能力,後來雖有找到百貨店員的工作,卻患上了憂鬱症。這些遭遇和疏離,讓他認定自己從那時開始就失去父母,他對錢的不安全感,也源自於此。
婚後大概四、五年,當時金融危機剛過,范琪斐考慮在美國買房,可因為是新移民,信用不夠貸款,於是她跟先生商量「但他寧可跟我離婚,也不想背債」,兩人的婚姻卻因此陷入危機。對她而言,只是覺得時候到了,買房又是很重要的事,但先生沒辦法給出一個很強力的理由。跟先生有了買房的溝通,才認知到兩人對於用錢,在觀念上的差異。
「因為他講的那種貧窮是我沒有經歷過的,我是一直到美國生活,才開始擔心生活」。范琪斐的父母親都是公務員,從小家境雖不算富裕,卻也沒擔心過溫飽的問題。直到危機度過後,她才理解到「要背負買房的高額債務, 對他來說是無法想像的」,甚至就連她先生周遭的朋友,或是家族裡都沒有人買房。「他就是你身邊這麼親密的人,你能看到『貧窮』對一個人一生所造成的影響」她坦言,這是一次非常震撼的教育。
范琪斐接著分享另一個她先生說過的故事:那是愛滋病最高峰的八〇年代,「我老公當時還是實習醫生,在美國紐約一家專責的兒童醫院工作,他說『當一個還很小的孩子被送到醫院,一檢測後發現是愛滋病,幾乎等於是被宣判了死刑』。可以想見,在當時,這對一個小兒科醫生來說,會是多麼大的衝擊」。他看見在嬰孩的眼神中,漏透出的那種痛苦,就像個年邁老人。那時,他才真正深刻理解——人,其實有多麼渺小。
認真聽到處都是故事,情緒的背後也有故事
過去這幾年,范琪斐從傳統媒體轉戰到新媒體,跟觀眾之間的溝通,她覺得基本上沒太大差別「『溝通』的本質其實很簡單:我有個想法,我告訴你。另外一半就是去聽。我覺得大家好像都忘記『溝通』也包括聽」,她更進一步分享「做新媒體其實是舒服的,過去我很難知道觀眾的輪廓,收到的只有電視台回覆的收視率,對台灣的理解,變成只剩下一串數字。而新媒體對我來說,就是一個很好的溝通工具。」
「我很喜歡接收。這些溝通的工具要不停去學。溝通,最重要的不是講,要講其實不難,每個人都能講;最困難的是聽」。關於聽,她自認自己還做不到一百分「當有人一直來罵你,會很受不了,也會克制不住。但來罵你的也是一種聲音,你必須要聽」。剛開始,她覺得可能是自己表達得不夠清楚,「那我就換個策略好了,我用你說話的邏輯來跟你對話。但結果反而變得更糟,反應更激烈。」她的表情有些無奈, 她說她還在想,接下來該怎麼做。
之前,范琪斐接受訪談得到的反饋,沈春華說她只看過書,沒聽過節目,但光書的內容就讓她很感動。但其實在出書前,她還有些猶豫,後來把腳本提供給出版社重新整理後出版,「一個為Podcast設計的內容,轉譯成文字,沒想到還滿好看的」她微微笑著。聽Podast是一種很沉浸的情境,有一點採訪的味道。她覺得Podcast是可以一口氣聽完;但書,是可以隨時停下來去沉澱,兩種的體驗感受很不一樣。
關於「故事」,范琪斐認為「很多時候不一定是要坐下來,跟你講個什麼東西,才叫做故事。如果認真去聽,(故事)一定到處都有,可是你得先看得到、聽得到,大部分是因為我們沒有靜下來去聆聽,而不是沒有人說故事」,從企畫、採訪錄製到播出,再以文字出版,她與製作團隊、出版社,想跟台灣人說的——正如她從另一個人身上聽到的,台灣正在尋找自己,在問自己是誰,以及想告訴世界「我是誰」——而你我的故事,其實就是當代的百態人生。
▌關於作者 范琪斐
《說故事的人,在療傷的路上》
范琪斐◎著,黑體文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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