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和爱的关系,是人类不断探询的大哉问,有众多的答案,却也没有一个最终的定论。
《种子和风》不是image3书系第一本探讨爱与关系的作品,先前还有藉照顾小白花为喻的《白花之爱》,思索何谓为爱付出与放下,以及《毫无来由的那日》,触及的主题包括自我接纳,还有因相似的特质而得以在茫茫人海中辨识出对方,相互吸引。
而《种子和风》选择以落地生根的种子(固定)与四处来去的风(变动)探索爱的面貌,与前述两本书不同,位在光谱两端的两位主角有许多的互动,不仅呈现一段关系的建立和各自心境的转变,也带着读者从两方的角度思考:
什麽是爱?爱如何成立?自己在关系当中如何或能保有多少自我?
{本文内容由是大块出版提供;仅反应作者意见,不代表诚品立场;未经授权,请勿转载;首图来源:yuhsuanwang.tw_Instagram }
一开始,风吹过树林,爱上了一颗本来要落地的种子。
想和种子永不分离的风,温柔地把她捧了起来,轻声告诉她自己的心愿。这里有个关键字:「本来」,落地生长是种子的天命,却因为风「爱上」了她,硬生生扭转了她的生命状态,带走无法自主行动的种子。
接着,种子和风有这麽一段对话:
「你为什麽要这样对我?」
「在整片树林里,我只看见你 。」
「我想带你去任何想去的地方,让你感受自由的力量。」
「我没有想去哪里, 我没有不自由啊。」
与其说是对话,不如说风很单向地倾诉它的「爱」。
风最初的「爱」,是很自我中心的,除了以一见锺情解释风对种子最初萌生的「爱」,好像找不出更妥贴的说法。种子的质问显现她并未从风的表白感受到情意,而是对突如其来的介入困惑不解。
风并未理解种子的生命状态,只以它认为是「爱」的方式对待种子,把自己的想望也当成种子的,认为种子会和自己一样向往遨游各地,来去自如。
但它们的目标从一开始就不相同,种子要迎接的是成长,风则不受形体拘束。连续的「我没有」表达了自己截然不同的意愿,边说边「挣扎」的她,更是一种不愿就此被动跟随的表现。
在这段没有交集的对话之後出现了一个转折,种子不小心落地,恰好掉在一群动物中间,她主动向风求救,随後和风一起踏上了旅程。
说实话,我一直在思考这个转折的安排,因为读起来总有种英雄救美的突兀。
但两位作者之所以让种子成为主动的求救者,而非风主动出手相救,应该有其考量。做为读者,我解读为种子不甘愿在此终结未能开花结果的生命,而风是她当下唯一能求助的对象,唯有借助风之力,才能将她带到更适合的地方。
故事的後半段是我最喜欢的部分,也是我认为书名之所以为《种子和风》而非《风和种子》的理由,对我来说,种子在这段关系中的寻求自我才是故事中的重头戏,比起风,种子更像主角。
同行虽然给了种子更加认识风的机会,但一段时间後,经过某处山谷的种子还是压抑不了内在对成长的渴望,於是风将她放在一处林子里,让她完成她「本来」就要完成的使命。
此时不管风和种子都有了想法上的转变,风已经能将种子这个个体的需求摆在「在一起」的执念之前,所以不再强行束缚她,而是默默送来种子需要的养分,让她得以顺利生长,除此之外几乎没有「戏份」。
在种子往地底下使劲紮根的过程中有两句话我觉得特别有意思,其一是「但是也有闪动的光芒,好像在鼓励她拿出自由的力量」以及「好像在告诉她地底也有天上开放的世界」,很显然的,这跟风所追求的自由与经历的开放不同。
对风来说,偏向外求,而对种子来说,却得倚靠自身之力,突破重重阻碍,内求的意味浓厚,但是这也确确实实是种子才能展现、才能看见的自由与开放。
也才是她长成大树之後,能跟风分享的独特风景。
绘者王妤璇的画风让我联想到我很喜欢的英国插画家Melissa Castrillon,颜色浓艳,奇幻的用色氛围中又藏有古典的韵味,碰撞出奇妙的融合。圆润的线条呈现了流动的气息,搭配上字型的排列,让不具实体的风也有视觉的存在感和份量。
图片来源:yuhsuanwang.tw_Instagram
图片来源:yuhsuanwang.tw_Instagram
随着故事的进行,王妤璇以颜色的转换展现出不同的情绪,以粉橘色开始的故事也以粉橘色结束,颜色虽前後呼应,情感的层次已经不同。
整本书中我印象最深刻的是两个种子单独出场的画面,先是只有种子的特写画面呈现风眼中只有种子的存在,以柔嫩的粉橘当成背景,大面积的暖色像要衬托风的爱意。
再度以特写单独存在时,是种子准备看看自己做为一颗种子能有什麽样的可能性。
此时背景以暗色系为主,一方面像暗示种子和风的离别,一方面也以暗色突显种子的冷色明亮,有聚焦的效果,而辽阔乾净的画面,也像刻意预备一个舞台,等待种子紮根、茁壮。
王妤璇虽然以颜色为文本打造了一个看起来魔幻不可思议的世界,但她却也悄悄将真实的动植物放入插画里。
主角种子便以黄杞果实为原型,它有特别的三裂黄色膜质果翅,会随风飘落,翅果分为左翅、中翅、右翅,下方则是它的种子。模样特别,也让长途飞行更为合理。
且黄杞为乔木,高度可达25公尺以上,也符合故事里不断往天际长高的设定。而在那些间接登场的生物中,还有台湾黑熊、石虎、梅花鹿等,为故事隐约多添了一份台湾味。
对我来说,《白花之爱》和《毫无来由的那日》相比,再次以探讨爱为主题的《种子和风》将核心内涵聚焦於理解,以及在关系中找出自我和另一半之间的平衡。如果在爱里觉得自己的存在感薄弱或卡进泥沼了,就来这个故事里安静思考吧。
▌学会放手,让爱重获自由
风爱上了种子,而这场爱恋却是无疾而终的。
有遇到深爱之人的时刻,必定也会遭遇需要放手让爱人自由的时刻。爱他,并非只是以爱之名困住爱人。真正的爱,是了解对方需求,并给予尊重。
透过种子与风的故事,可以了解接纳与放手、成长与自我之间的关系,共同思索何谓圆满的爱恋。
▌延伸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