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師,請把我變成「地球人」吧!──關於《二木老師》|《提案》9月號「山裡聚樂」
撰文 提案編輯室(首圖來源:Photo by Hiroyoshi Urushima on Unsplash)
地點│日本
責任編輯│野村浩介
討論事件│關於第九回POPLAR出版社小說新人獎《二木老師》
「那麼,今年就決定是這篇囉?」主持人的視線掃過眾人表情,面上的神色帶著幾分明快。就結論而言,全場答案一致,不過討論的過程可說是火花四射。評審們對於推薦作品的喜愛程度自然各有差異,不過討論的主題更多是圍繞在出版社的立場上。在會議室內交錯的意見中,有著社會看法,也有世間觀感,各式各樣。大家對作品或有共鳴,或有迷惘,也有各自的好惡,然而此番議論所展現的,正是這篇作品的本質:其文筆及本身的完成度皆毋庸置疑,然而毫無疑問,這部小說同時也具有某種「難處」—主要登場人物懷抱著難以獲得大眾認可的「性癖」。POPLAR出版社自創社以來,便是以「給孩子的書」為主訴求。而這番討論,便是讓大家下定決心,確認選擇這部小說,作為新人獎得獎作品代表的涵義。
這部作品探討的是人的個性。我們時而聽到「他很有個性」或「真是獨特」之類,可褒可貶的微妙評語,不過在這部作品當中,所描寫的則是兩個更為明確、會遭受來自社會沉重壓力的個性。如果個性與眾人期望的「普通」難以取得平衡,一個人究竟該採取怎樣的生活方式,又該如何找尋自己的安身之所呢?高中生田井中廣一,以及他的級任導師二木良平,兩人的「個性」類型雖然有所不同,但在難以配合當今社會的層面上,兩人可說是同病相憐。然而,在本質上算是「同志」的兩人卻——或說正因如此——彼此猜忌,保持距離,時而互相欺瞞;這是一段不可思議卻也深厚的關係。不只如此,這個故事充滿跌宕起伏,劇情峰迴路轉,完全具備一部娛樂小說應有的要素。故事是如此有趣,讓人不禁屏氣凝神地讀下去,但在讀完之後,卻又難以僅用一句「真有趣」來囊括感想:高中生田井中廣一是本作主角。他不論張口說話,或是閉口不語,都會遭人恥笑,與周圍格格不入。這樣的他,唯一懷抱興趣的對象,是擔任美術老師的二木良平。二木表面上是個性溫厚,廣受學生喜愛的老師,然而在廣一眼裡,他卻是遠比自己危險的人類。廣一接近二木,出言威脅,並提出一項意想不到的提議——
針鋒相對的兩人,你來我往的過程充滿懸疑刺激,叫人難以捉摸什麼是真話,什麼是謊言,彼此間究竟是友情還是背叛。交鋒中迸出的隻言片語,會在不經意的時候,突然綻放光彩,深深打動人。在他們之間展開的這場戰鬥,直率又帶著奇妙的彆扭,同時摻帶洋洋暖意與刺骨冷風。就在兩人的一來一往間,事情逐漸朝意想不到的方向發展。故事在最後的幾十頁,宛如雪崩一般,衝向令人直呼意外的結尾,並讓先前的書頁,散發出截然不同的味道。
老實說,這部作品實在難以用自己狹隘的「評量尺規」來衡量。我除了吃驚於竟有一部作品,能如此出色地用言語勾勒出人心的細微,同時也認為,從這部作品感受到的廣袤留白,更是使我們選擇這部作品的原因。我們選擇不再擺出評審姿態、駐足於安全區域內,而是把賭注押在新才能、新文學、新作家的登場,在這層意義上,成為這篇作品的共犯。
即使面對對自己不利的事情,也不會裝作視若無睹。這樣的想法也許正是一種覺悟,意味著不扼殺任何產生自人類的故事。我們愈是想捨棄幽晦暗影,劃開距離、逃進安心之處,就愈會傾向於用世間的正義裁斷他人。然而這麼做,或許反而更把我們自己逼近魑魅魍魎橫行的陰暗泥淖之中。
在這部描寫個性與社會之間緊繃狀態的作品中,除了刻劃出扣人心弦的刺激場面,同時也從正面探討了各式各樣的個性的處世方式與其「倫理」。要怎麼理解、感受,想必會因人迥異。至少對我而言,這是一部背負著人類的一切,卻仍然試著展翅高飛的罕見作品。我相信在邂逅這部作品的讀者當中,這部作品必定能使人銘刻於心,成為某人獨一無二的那本書,讓人活得更好。
地點│台灣
責任編輯│詹凱婷
討論事件│關於獨步文化在台灣翻譯、出版《二木老師》的一點想法
《二木老師》是新人作家夏木志朋開給台日出版社的難題:精采萬分,卻踩在「道德難題」的紅線上。日本編輯隱晦指出,作為「給孩子們看的書」的出版社,這部作品「定位」不易。然而,尾勁如颶風橫掃心靈,又同等溫柔地從字裡行間篩落星星碎片,讓人們在黑暗中窺見光亮,因此難以讓故事和作者從比賽中溜走,有非得出版地魄力。那麼,難題是什麼?
《二木老師》描述有特殊性癖的色情漫畫家(兼高中導師)和他「無法與常人好好社交」少年學生的故事,兩人踩在師生界線欺瞞威脅、以下犯上,你來我往的言語暴力和靈魂折騰,狠狠講述「認同」和「融入或不需要融入社會」的永恆難題。儘管「孩子不宜閱讀」,卻爆發生命力——必會銘刻於心,成為某人獨一無二的書。
《二木老師》(台版/日版封面)
夏木志朋◎著,獨步出版
關於《提案on the des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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