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节虫敬启──关於宋文郁,一只竹节虫的呢喃|When Pets Talk #4
撰文 宋文郁倘若能闯入宠物的内心世界,以牠的视角观察人类,会听见什麽?牠也会视人类如宝吗?牠如何想像自己与人类的关系?《提案》10月号封面故事「牠是我的宝」特邀6位作家代笔,为曾经(或现正)相伴的宠物写下呢喃。请保持安静,切勿惊扰──现在,轮到牠们说话了。
〈竹节虫敬启〉
Who's talking:竹节虫先生
Location:宋小姐的宿舍
Written by:宋文郁

宋小姐,好久不见:
作为一只昆虫,我应该不是很称职的宠物,就像你并不是一位称职的主人。第一次见到你时,我只感到惶恐。那个下午,我在浮洲山的树梢上休息,突然被铺天盖地的白色网子盖住。不知道过了多久,你翻开网子,终於看见了我。
後来我才知道,那天你是跟着昆虫学课程的同学一起上山采集,其他昆虫都被你做成标本了(是的,我在你的书桌角落不小心看到了),只有我,不知道为什麽被你留了下来。
是因为我还不到你的拇指指节大小吧?一只翠绿色的幼虫,在阳光底下发亮──同学们围着我,发出赞叹声。大概就是那一刻,你决定不把我做成标本。但是你上次养昆虫已经是许久以前的事了。你小时候曾经养过螽斯、甲虫(之後我有遇见他们),不过饲养像我这样的竹节虫,对你来说还是第一次。
一开始你将我养在塑胶昆虫饲养箱,定时投入一些樟树叶。两只手掌能够掌握的箱子,对当时的我来说,也算舒适广阔的空间。直到第五、六次蜕皮,你惊觉我已经达到一个手掌的大小──我的六只脚变得纤长,转为褐色的身体已经无法在塑胶盒里舒展。於是你网购了一个半身高的网笼,小心翼翼将我和樟树枝叶移入,从此以後那个小天地成为我的居所。
大概是因为我长大後变得有些吓人吧,你慢慢减少和我的互动;每天我在网笼中一边咀嚼树叶,一边看着你在宿舍书桌前读书、滑手机,夜深以後不说晚安就各自入睡。我们像是交情不深的室友,各过各的生活。我知道,你不是没想过将我放回山里。只是你想到那些鸟,想到青蛙,对自己说:还是养到终老吧。
於是当我回到山里,已经是我死去那天。那天阳光刺眼,我躺在装着我的容器里,已经不太能动了。透过逐渐模糊的视线,我看见你眼神哀戚地轻轻将我放在阴影处的叶片下。直到那时我还是在想,相处了这麽长时间,我还没看到你蜕皮呢。
关於宋文郁,一只竹节虫的呢喃──

她都称呼自己为:宋小姐
三个词汇形容她:健忘、敏感、幽默
我们相遇的那天:拿着一个异常巨大的网子
她最喜欢:让我顺着叶片爬到她的手掌上(幼虫时期限定)
她的雷点:几乎没有(因为我是一只很乖顺的竹节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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