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題專欄 2022年3月14日

他被認為太矮又缺乏魅力，卻是50年來唯一教父接班人：跌破眾人眼鏡的艾爾．帕西諾

撰文珍妮．瓊絲（《教父寶典》作者）

2022年3月15日是電影《教父》（The Godfather）首映50週年，主角艾爾．帕西諾也在前幾日於《紐約時報》專訪中吐露半世紀以來的心聲。

1972年3月15日《教父》在紐約舉行全球首映時，創下票房史上新高紀錄。這部影史上最偉大的電影，從法蘭西斯．柯波拉創新的導演手法、馬龍．白蘭度和艾爾．帕西諾等人的實力派演技，到經典台詞，在在令影迷讚嘆不已。

關於《教父》籌拍和攝製的過程是如何天翻地覆、人仰馬翻，大家都略知一二，但鮮為人知的事件還有：
▶︎原著小說家不認為《教父》是他的代表作，劇本賣了超低授權金！
▶︎導演人選難產，多達12位導演婉拒拍片邀約，柯波拉最初也不想接拍本片！
▶︎製片人完全不想答應後來導演所提議的唯一男主角人選——馬龍．白蘭度！
▶︎派拉蒙影業曾擱置此拍片計畫，後來竟為這部電影定調為「低成本黑幫電影」⋯⋯

導演與演職員的優異表現，讓製片人的噩夢最終成為美夢，《教父》大獲市場與專業好評，入圍多達10項奧斯卡獎提名，最終榮獲最佳影片、最佳男主角、最佳原著改編，影史經典地位不墜，IMDB 9.2超高分評價至今鮮有劇情片超越其上。

《教父寶典》一書收錄豐富的圖文內容，包括：18處電影拍片失誤或穿幫的鏡頭、29個拍攝現場的幕後花絮與趣聞、34場未在1972年《教父》正片出現的劇情段落、38行難忘金句的電影經典語錄大整理、44段本片拍攝的技術竅門與製片細節、242張精美的電影劇照與工作照，將導演心法、製作祕辛與拍攝密技全數公開。

翻閱本書，就像柯波拉陪著你坐在沙發上，將電影重看一遍，也重拍了一次。

艾爾．帕西諾如何跌破眾人眼鏡，成為「教父」接班人？

到底要由誰來飾演麥克．柯里昂這個要角，在派拉蒙和法蘭西斯．福特．柯波拉之間引發了激烈的爭辯。公司高層希望是華倫．比提、傑克．尼可遜（Jack Nicholson）或勞勃．瑞德福（Robert Redford）這樣的知名演員，都被拒絕。勞勃．伊凡斯喜歡雷恩．歐尼爾（Ryan O’Neal），他稍早和伊凡斯的妻子艾莉．麥克勞共同主演了派拉蒙的《愛的故事》，成績非常亮麗。柯波拉猜想，伊凡斯之所以喜歡歐尼爾，是因為歐尼爾就像他自己。查爾斯．布魯東（派拉蒙的母公司，海灣西方公司的總裁）則想要用查理斯．布朗遜（Charles Bronson），認為他能夠為這個角色帶來一些不同的特質。達斯汀．霍夫曼對該角色有興趣的謠言也甚囂塵上，甚至在角色選定之後，他的名字還被提出來討論。

在柯波拉和選角指導佛列德．魯斯試鏡過的無數演員中，有大衛．卡拉丁（David Carradine）、狄恩．史托克維爾（Dean Stockwell）、馬丁．辛（Martin Sheen）、詹姆斯．肯恩和勞勃．狄．尼洛等。許多媒體都報導過，當時派拉蒙影業的總裁史丹利．傑夫，在觀看麥克．柯里昂的試鏡畫面時，氣呼呼地大吼：「我想你是找到了我所見過最糟的一綑燈罩。」

柯波拉由衷希望這位藉藉無名的三十一歲劇場演員艾爾．帕西諾來飾演麥克．柯里昂的角色。艾爾弗雷多．詹姆斯．帕西諾（Alfredo James Pacino），道地西西里人的孫子，生於東哈林區，年少時搬到東布朗克斯區。他高中時輟學，四處漂泊，工作一個換過一個，勉強餬口，又常因偷懶而被解職。他對演戲產生興趣，於1966年進演員工作室修習表演。1968年即以《布朗克斯的印第安人》（The Indian Wants the Bronx）獲得外百老匯最佳男演員奧比獎（the OBIE Award），接著以《老虎也打領帶？》（Does the Tiger Wear a Necktie?）得到東尼獎（Tony Award）。在參加《教父》試鏡時，他演過的較有分量的電影角色，只有尚未發行的《毒海鴛鴦》（The Panic in Needle Park）；該片於1971年坎城影展首映。

在閱讀《教父》小說時，帕西諾的容顏經常縈繞在柯波拉心裡，他認為那張臉流露著一種隱伏的威脅，正是麥克這角色不可或缺的特質。普佐的小說中經常提到麥克的冰冷：「那冷凝的令人膽寒的憤怒，不會以任何手勢或嗓音變化表露出來；那種冰冷就像死亡。（⋯）麥克．柯里昂感受到渾身盡是那美妙的、心曠神怡的凍寒。」

在柯波拉心目中，艾爾的臉龐有著某些古老西西里的氣韻，那已然就是麥克．柯里昂了。柯波拉的美國西洋鏡公司的合夥人，喬治．盧卡斯的太太瑪希雅．盧卡斯（Marcia Lucas）也很喜歡帕西諾，還說：「他光用眼神，就可以把你的衣服剝光。」

一旦柯波拉決定了他想要的，就像他對《教父》其他許多物事的意向一樣，一定不顧一切，力爭到底！帕西諾也承認，正是因為柯波拉一心一意的堅持，才使他得以演出那角色。那是一場艱困的硬仗。派拉蒙公司認為，帕西諾並不具備電影明星的外貌；認為他太義大利，太沒魅力，而且，五呎七吋的身高也太矮。派拉蒙高層叫他「小矮仔」——伊凡斯常稱他為「那矮子帕西諾」。據製片人艾爾．魯迪說，柯波拉使盡各種花招來協助帕西諾得到這份工作；有一回試鏡，他指示將攝影機擺在地上，好讓帕西諾看起來高一些。

試鏡那場戲為婚禮時麥克跟凱談到他家人的對話——的確算不上是劇本中最引人入勝的場景。更糟的是帕西諾表現得很糟，一再吃螺絲。正因為帕西諾明知派拉蒙不想用他，所以不太情願投注心力在一個他很確定自己永遠得不到的角色上。他接受《婦女家庭雜誌》訪談時說：「我知道法蘭西斯是唯一一位想要用我的人，所以我覺得，『我記那些台詞有什麼意思？不管我怎麼做，我都得不到那個角色。』」

帕西諾為了該角試鏡不下三次。據報導，在開拍前七個禮拜，柯波拉還被要求再試鏡三十位新演員。魯迪去見總裁布魯東，請他「妥協」。甚至馬龍．白蘭度都貢獻了他的「淺見」，告訴伊凡斯說帕西諾是個「深謀遠慮」型的麥克．柯里昂。魯迪說起一次午餐時，伊凡斯猛敲餐桌，大聲表示沒完沒了地談論帕西諾使他非常沮喪：「我在經營他媽的片廠——還管他我們該做什麼？」終於，在三月三日，在其他每一位主管都簽了字以後，與帕西諾的戲約公佈了。派拉蒙高層觀看了他在尚未發行的《毒海鴛鴦》片中八分鐘令人印象深刻的表演，輔以柯波拉的鍥而不捨，這才扭轉為對帕西諾有利的情勢。

然而，帕西諾之戰猶未終了。當派拉蒙還在為聘任帕西諾與否猶豫折騰，他又接了米高梅公司的黑幫電影《黑社會風雲》的戲約。三月十日，《教父》開拍前兩個禮拜，米高梅公司賞了帕西諾一紙訴訟，逼他履行合約。到頭來，派拉蒙出面擺平，帕西諾得負擔法庭費用，並應允參與爾後米高梅電影的演出。帕西諾演出《教父》的三萬五千美元片酬中，好大一部分成為交給米高梅公司的訴訟費。

《教父》開拍之後，帕西諾會被解聘的耳語不絕於耳。在一次訪談中，他回憶道：「很顯然有些人不想用我。我記得曾說過，『我永遠沒辦法挺過這部片子；它會把我害死。』」他在拍攝時聽過不友善的劇組在一旁竊笑。不過，他深信，在《教父》的最初幾場戲裡，麥克必須顯得對自己舉棋不定；誠如帕西諾在《艾爾．帕西諾：與勞倫斯．葛羅貝爾對談》（Al Pacino: In Conversation with Lawrence Grobel）一書中所說的，「他陷在他的舊世界家庭和戰後的美國夢之間，進退兩難」。直到第四個拍攝天，在麥克槍殺索洛佐和麥克魯斯基那場戲裡，麥克讓片廠高層印象深刻，這才止息了那些蜚短流長。

柯波拉慧眼獨具，看上沒沒無聞的帕西諾來演麥克．柯里昂，以及他為不受歡迎的選擇據理力爭的膽識，都無庸置疑。帕西諾那令人膽寒的力度，以及他處理麥克的靈魂那細緻卻又勢不可擋的轉變過程，在在都精采動人——精準完美的表演，足以和美國電影史上任何傑出的表演匹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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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撰文者簡介｜珍妮．瓊絲 Jenny M. Jones

《謀殺綠番茄：史上最偉大邪典電影記事評註插圖版》（The Big Lebowski: An Illustrated, Annotated History of the Greatest Cult Film of All Time）作者，她曾在西北電影中心（Northwest Film Center）、沃克藝術中心（Walker Art Center）以及知名的橡樹街電影院（Oak Street Cinema，已歇業）修習電影運作，現在與女兒瑪蒂（Maddie）定居於美國明尼亞波利市（Minneapoli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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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黑洞外有光的意象展開，啟發自藝術家Anish Kapoor的純黑色「奈米碳管黑體」，以及台灣與國際合作觀測黑洞的「事件視界」。「黑盒子」人文社科書系：探索社會與歷史光鮮現象背後，隱微未顯的時代暗部；「灰盒子」藝術設計書系：鑽研當代電影與動態影像，在各種視域中流變的形體；「白盒子」文學書系傾向捕捉個人意識與集體心態之間，相互吸納或排除的模糊輪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