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类可以把改变视为兴奋或可怕的事,但无论如何看待,都必须面对一个事实:改变永远都是生命的一部分。
想要改变自己的生活,最好的方法就是透过交谈的力量表达自我。当我们说出真相,这种「聊一聊的力量」就会在意识中引起深刻的转变。交谈拥有巨大的力量,而其影响完全取决於我们如何运用。只要充分了解交谈的影响力及其对自己和他人的作用,我们就能做出更有意识也更具洞察力的选择,适切地表达自己与解读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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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视情绪,拥抱想要改变的自己
心理治疗是透过当事者与心理治疗师长时间且多次谈话的过程中,慢慢了解自己内心深处所经历的创伤,以及试图拥抱不完美的自己。
本书收入五个令人料想不到的个案,当中伴随而来的是对於生活的痛苦、童年创伤所遗留的恐惧,和努力面对人生逆境,奋力的挣扎。
透过与心理治疗师谈话的过程,学习聆听自己的情绪,接受自己想要转变的决心,深入挖掘内心所隐藏的畏惧,检视自己的内心。
▊作者
史泰留斯.基欧西斯(Stelios Kiosses)
心理治疗师,亦为爱迪生教育的临床负责人。他领导一支多元专科团队,负责执行及整合实证的临床与行为实践,同时也替助理治疗师提供严谨的培训和监督,并为已毕业的心理学家提供结构化的工作经验。
史泰留斯目前任教於哈佛大学延伸教育学院,并於伦敦大学金史密斯学院担任客座讲师。
无法摆脱的童年创伤
图片来源:《年少日记》_Facebook
第一次来见我的当事人,绝大多数都会对治疗师有一种刻板印象,认为治疗师就像电视节目或电影中那样,总会向坐在对面的当事人提出这个问题:「那让你有什麽感觉?」如果治疗师在适当时机询问当事人的感受,疗程就有可能获得进展,因而找出难以表达或处理的情绪模式。当然,藉由询问感受让当事人与其情绪重新连结的方式不胜枚举。
心理治疗会提供选择给你,让你能够尝试不同的生活方式。这并非使用魔杖,也不是只听一次就能永远改变你的神奇咒语。我在治疗师的工作中学到,无论是多麽负面的感觉,只要你能够接受并表达出来,都有可能转换成爱。
大卫在一次会面时问我,他已经透露了被母亲虐待的事,还需不需要再继续治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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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不是必须的,但肯定会有帮助,大卫。」我说:「想像你在大学完成了第一年的学业,然後直接跳到最後一年接受毕业考。你觉得会怎麽样?」
「我大概会不及格吧。」大卫说道。
「一点也没错!复原并不会直接发生。它是在渐进过程中学会一件又一件事情後,才演变出来的。复原没有魔法,但是可以慢慢建立基础。」我说道。
「这些话很有帮助。」大卫看起来若有所思。「所以,我该怎麽开始了解,比方说我的忧郁症状?因为有时候我觉得快要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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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卫的说法很有趣:「我快要疯了。」(I am going out of my mind. 注:直译为「我快要失去心了」。)多年来,我在当事人口中听到这句话无数次了。可是,我们在说「快疯了」的时候,情况到底是如何?研究显示,这句话的“mind”(心)并不局限於大脑,甚至是身体。
加州大学洛杉矶分校医学院精神病学教授丹.席格(Dan Siegel)在二○一六年出版的《心脑奇航:从神经科学出发,通往身心整合之旅》(Mind:A Journey to the Heart of Being Human)中,就将「心」定义为:「萌发的自我组织过程,是具体也是有关联的,能够调节我们内部和我们之间的能量与资讯流动。」
他认为,「心」涵盖了我们对於经验的感知以及实际经验本身。席格教授解释说「心是一种复杂的系统」,因此,「最理想的自我组织就是:有弹性、适应性、一致、有活力、稳定。」他将这段描述视为「心理健康的基础」,并指出如果少了「自我组织,你就会陷入混乱或僵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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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次会面以及我们的整段治疗关系中,大卫回忆并重述了经历母亲虐待的打击。
我回答大卫关於忧郁症状的问题:「了解这些症状的其中一种方法,是把它们当成身体和心灵所传达的讯息。因此,如果你感到忧郁,就表示你目前的生活中有某件事需要改变。这就类似你烫到手指时所感受的疼痛。当你觉得烫,疼痛的讯号就会让你立刻做出反应,保护机制也会发挥作用,以防止你受到更严重的伤害。」
「同理,在被创伤的回忆和感受压得喘不过气时,我们可以自问该如何审视并改变这一切。也就是说,治疗能让你有机会用另一种观点,来看待自己目前的情况。一开始那些好像难以承受的情绪,在接受几周或几个月的治疗之後,就会变得非常不一样了。改变观点的能力,将会帮助你利用那些自己可能不知道却早已拥有的资源,这也有助於解决你的困境。」
▌用时间慢慢治癒童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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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我该怎麽做?」大卫问道。
「如果你想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或许可以先了解悲观的三个P,这是由治疗师马丁.塞利格曼(Martin Seligman)在《学习乐观.乐观学习》(Learned Optimism)一书提出的概念。
马丁认为,正在经历忧郁的当事人会有一种习惯的思考方式,可能会以普遍(pervasive)、永久(permanent)和个人化(personal)的方式看待自己。例如,当你突然想起母亲虐待你的事,而且无法忍受那些感觉,你可能会告诉自己『我总是会有这样的感觉』(永久)、『我根本阻止不了这些感受』(普遍)、『母亲会虐待我是我的错,我是个坏人』(个人化)。这种审视自己想法的方式,是面对忧郁的一种认知方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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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看着自己双手的大卫抬起了头。「所以我们是在使用另一种治疗类型吗?」
我露出微笑。「大卫,正如我先前解释过的,我是综合治疗师,而综合治疗是心理治疗的一种形式,会以最符合当事人需求的方式,来整合不同的治疗技术与方法。比起传统、单一的心理治疗形式,这种治疗方法更有弹性,也更具包容性。这样说明合理吗?」
大卫稍微耸耸肩,回应道:「喔,对,这是满合理的,可是到底有多少种方法?」
「嗯,为了了解并协助处理当事人目前的心理需求,综合治疗师会用不同的方式结合两种或多种理论。不过,在治疗中,最重要的步骤是帮助当事人找到力量。一旦当事人明白自己找到了力量,他们就可以自由地做出改变,因此产生疗癒的结果,并且更能够主宰自己的未来。我这样解释对你有帮助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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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卫点点头,於是我继续说下去。「在我看来,综合模式能够让我填补在某些理论模式中找到的缺陷。我从来不会虔诚地坚持遵守哪个特定『学派』,因为我发现它们或多或少都有局限,无法完全符合当事人各式各样的需求。身为治疗师,我一直认为我们在执业时应该以智慧为引导,毕竟不是所有的生活和治疗都能用一套理论来解决。」
「我明白了。」大卫看起来很感兴趣。
「我的意思是,这种智慧必须要能让当事人理解。如果治疗师不运用智慧与同情,想要帮助当事人就会非常困难。」我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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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你们也必须学习!」大卫第一次在我面前露出微笑。
「没错!」我微笑回应。「我们可以藉由施行正念疗法来培养自己的智慧。当你在冥想期间审视自己的内在生活,就会发展出一种智慧,因而了解自己的心如何运作,而且也会认识自己的优点与局限。」
「我听过这种说法。」大卫说道。
结果证明,这种智慧对大卫的治疗发展非常重要。
抗拒改变不断挣扎的过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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治疗师有时候会遇到抗拒改变的当事人,往往会因为自身的挫折感,而想把他们贴上「难以应付」的标签。但这种标签毫无用处,因为它会让治疗师与当事人之间产生距离,也会使治疗的连结更困难,不过,对於大卫这个个案,要帮助他确实相当困难。
大卫预约了隔周的会面,可是他取消了,後来他又取消下下一周的会面,也没有预约。在一个月之後,他才重新联络我。我们坐下来透过萤幕看着彼此时,他很明显消瘦了,而且又避免跟我眼神接触。
「你过得还好吗?大卫。」我问道。
「不好。」大卫说道。
「喔?发生了什麽事?」我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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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叹了口气,然後低头看着自己的手。他深呼吸了几次,似乎想开口,但每一次呼气後都没有说话。他尝试了第三次才终於脱口而出:「我试着结束一切。我尝试自杀,喝了一瓶伏特加,又吃了两包扑热息痛(Paracetamol ;注:一种止痛解热药)。」
他咕哝着,说话速度很快,我几乎听不懂,但大概明白他的意思。
「嗯,我很遗憾听到这件事,大卫。可是我也很高兴你在一切都太迟之前求助。这是一件非常正面的事。」我说道。
「我不觉得正面。我觉得自己应该死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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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你没有这麽做?」我问道。
「没有。我就是个胆小鬼吧。」他说道,而我看得出他快要哭了。
「这也可能是你明白自己可以克服这件事。」我说道。
大卫耸耸肩。
「这个嘛,我有些好消息,大卫。现在新冠肺炎的限制规定已经放宽,所以我们又可以在伦敦的诊所面对面会谈了。」我说道。
「喔?」大卫抬起头,我看得出他稍微提起了精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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遗憾的是,企图自杀的情况在性虐待幸存者身上并不少见。受虐儿童在生理与情绪上都会有不同的发展,有别於从未在虐待经验(例如性虐待)中成长的其他儿童。的确,任何人都有可能在生命中经历情绪创伤,然而,创伤在婴儿期与儿童期造成的严重後果,会更加深刻也更持久。
这是因为儿童在早期与照顾者的关系通常为「依附」关系,而这种关系对大脑中的发展和情绪部分影响很大。除此之外,与照顾者的早期依附,是我们建立意识及潜意识心理模式的基础,这涉及了我们跟世界的互动,以及我们在那个世界中看待自己的方式。
我想要帮助大卫将这些潜意识的心理模式带到意识之中,好让他可以质疑并修正它们。
图片来源:《年少日记》_IMDb
然而,虐待还有一个最深刻也最悲惨的结果,就是这些潜意识模式会在我们的感知和心中根深柢固,使我们难以将创伤经历跟它对生活的冲击区隔开来。这会导致我们的自我知觉发生错误,以思考扭曲的形式出现,暗示着痛苦是「自己」造成的。
探索大卫的潜意识世界及存在於此的创伤,最终会帮助他用更健康的新方式来理解并处理它们。这并不表示大卫的疗癒过程会使过去的创伤不再影响生活,毕竟我们无法改变过去的经历,或是把它们当成汽车旧零件替换掉,重点是藉由创造更有意义与灵性的生活,来减少童年创伤所造成的影响。
显然,对大卫最好的方式是让他亲自接受治疗,尤其他最近还企图自杀。不过,我也很高兴得知他正在接受一位精神科医师的照料与药物治疗,这肯定会成为我与大卫在漫长复原之路上继续前进的助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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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的情绪需要宣泄。情绪一定会出现,因为它们就是我们的一部分。你可能认为自己压抑了情绪,但其实你的身心已经把它们贮存起来,除非得到释放,否则它们就会在身体与心理上表现出来。
我鼓励现在想像你的生活开始逐步迈向圆满会是什麽样子。学习聆听自己的情绪,强化你的内在资源,接受你想要疗癒的决心。深入挖掘是什麽在阻碍你,藉此找出你无法独立生活的原因。你值得过着充满喜悦的生活,无须背负创伤与羞耻的重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