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大作戰》作為一種親情的隱喻:原諒和同理,教我如何與家人相愛
撰文 迷誠品內容中心© 2009 MADHOUSE Summer Wars サマーウォーズ
尤其是長大以後,如何與家人相處成為我的一大困境,不知道是羞於開口,還是生活圈很早就疏離,本應熟悉的關係竟變得相敬如賓,而或許是因為從前家就住在半山腰,《夏日大作戰》的一切情景很親切就把我帶回到小時候,讓我得以從問題的最源頭去探照,摸索心裡遺失的那塊親情碎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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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為細田守的首部原創作品,《夏日大作戰》猶如一壺初釀的美酒,雖還有些許粗糙,但瑕不掩瑜,時間拉得越長、越能體會其中深意;在科技逐漸失溫的社會裡,陪我們一起去愛、去痛,去找回藏在生活裡的溫暖與感動。
❝ 人生最糟糕的事,一個是餓肚子,一個是孤獨。
初次來訪仰慕的夏希家,放眼望去,多到數不清的親戚、幼稚奔跑的弟弟妹妹,迅速將假扮為夏希男友的健二淹沒在熱鬧的人聲鼎沸。
「哇,是個高材生」「反正以後都是自己人啦」因與父母聚少離多,向來獨立的健二被如此款待深深觸動,明明自己也知道一切都是場面話,還是冒著被刺傷的險,沈浸在這氛圍;另一方面,躲在房內專注於遊戲的男孩「佳主馬」則在這場家宴中缺席,他很明智地與家人畫清獨處的界線,寧可一個人,也不願應對那些爭吵般的「問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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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情景和我們小時候的過年很相似,老有幾張不常見的面孔不負責任地評論別人的人生,還有些萬年逃避不了的學業愛情問題,彷彿是大人們在自己人生找不到解答,就拚命地從小孩身上反射空虛。身在網路時代的我們還算幸運,能藉由螢幕屏蔽這些惱人的訊息,但相對地,彼此內心也越隔越遠,因為不再擅長面對面,連表達心思的能力也越來越薄弱。
記得《我沒有談的那場戀愛》中有句台詞:「只有真正的家人才能像那樣吵架。」在爭執的過程,我們總是期盼理解,卻用行動把對方越推越遠,或許並不是沒有嘗試跨出那一步,只是還沒有足夠自信把自己的心攤開來給對方看,就像《夏日大作戰》裡的障內奶奶,當世界正在失控,只有她是唯一瞭解事態嚴重性的人,在她老派的理解裡,傷心其實就代表你有多在乎,有時候只能盡全力去包容、去維繫,因為只有在感受到自己是重要的、有能力愛且被愛的,才有信心度過這艱難而複雜的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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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一直努力想要挽回,是希望能抬頭挺胸地回到這個家。
出社會後再看一遍,《夏日大作戰》引起我注意的並非那場萌生在夏天的戀愛,我看見的是一群正在摸索距離,以自己不受傷的前提下去擁抱他人的家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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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私生子的身份特殊,侘助向來是家族中突兀的存在,當年離家,他賣掉奶奶的資產,捲款到美國發展;即使知道不受歡迎,依然在完成軍方的重金委託後,帶著成就回到家鄉。
「吃過飯了嗎?」正當眾人唾棄著眼前的叛徒,奶奶只問了這樣一句話。在她眼中,家是可以講道理的地方,也是互相體諒的避風港;氣歸氣,指責裡透露的盡是關心。然而事與願違,侘助的發明竟是導致這場世界大亂的主因,眾人當晚大吵一架,侘助也落下「只要奶奶還在,我就不會回去。」這句話雖然狠心,但就在接獲奶奶去世消息的瞬間,自責與失落的心情馬上溢於言表。經歷過叛逆青春期、與情人冷戰的男女,一定很能同理如此惆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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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早在種種跡象就能看出,侘助是特地回來為奶奶慶生,一心想展現能力的他,不過是想掩飾內心的自卑,需要他人的正面肯定、害怕失去重心,無論是對熟人還是陌生人,很多人都像這樣,想盡辦法用各種方式證明自己,假如話鋒一不對,就立刻武裝自己,好像先賭氣的就先贏。
又如女主角夏希,她是全校最受歡迎的女生,回家後卻變成紮起馬尾照顧弟妹、賢淑端莊的大孩子,若不是奶奶去世,或許永遠不知道自己也是能脆弱哭泣的高中少女。
並不是因為奶奶去世,才讓家人領悟到內心真實想法的重要性,只是身處每段親密關係,人都不免患得患失、急功近利,過度努力不過是逃避的一種心魔,恐懼、焦慮才是真的,很多時候,「愛」不一定要等對方完全認同自己,而是全然地把自己交給對方,相信那是你能大膽做自己的所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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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已經是大人了,你的勝負掌握在你的手中。
《夏日大作戰》以四代同堂的榮景,探討人生不同階段看待生活的方式,包含個性、處境、面對壓力時的選擇,我們常會望著這些標準,告訴自己將來想要成為哪種大人,甚至急著想從大人的掌握下逃離,但人生往往都不只是選擇那麼簡單而已,一旦開始懂事,反而會懷念起過去被管教的時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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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國中生也算是大人嗎?」
「你快要當哥哥了吧?」
「我又不是自願要當的。」
與人工智慧開戰前,佳主馬和外公討論。成長的過程中,人多多少少會捫心自問,什麼才是一個合格的大人,什麼才叫足夠成熟、有擔當去承受生活給的難呢?記得姊姊小時候和我分享過,我的出生就像是她的世界被搶走一部份,我們雖然相知相惜,但也一直是等到上大學離家後,才懂得如何用適當的距離和方式去觸碰對方。
在佳主馬的轉變中,我重新體認到這件事,常常我們還在學習成長,周遭卻倏地改變,在扛著自己的同時還要提攜後輩,既無暇理解內心,還要擔心於自己是否完美,怎麼說都有些責任太大。因此,有些人會像佳主馬一樣凡事好強,也有人像我的姊姊,變得獨立內向,又或者像我,對支撐著自己的人有強大依賴;而我們的共同點都是少了安全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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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都沒來得及照顧好自己這個本分,因為心繫著家人,使我們柔潤而有所顧慮,所以在前往目標的路上,增添了幾分拉扯、幾分莫須有的責任,追根究柢,並不是放不了手,只是渴望有人能看見我們靈魂裡從未真正長大的小孩,渴望感受到支持與疼惜,讓我們有學會去愛的範本,並學著去擁抱其他人。
《夏日大作戰》用比較快的節奏,在故事中埋下各種關於親情的彩蛋,讓觀眾自己從各個角色身上,投射自己的生活,然後找出與家人相處最好的距離;關係中最怕的就是壓力,無需自怨自艾、無需緊迫相逼,光是帶著祝褔,信任對方可以負責好自己的人生,也把自己的人生過好,就是最高調的告知和傳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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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日大作戰》展現的世界觀固然豐富,就算稱作網路預言也不為過,細究電影的本質,障內家奶奶無疑是《夏日大作戰》的最核心,電影透過鮮明的角色塑造,教會我們處事該有的堅韌、勇敢和溫柔,也點出現代文明與親密關係的弊病,不僅帶給社會無盡反思,更是獻給一代人的家庭使用札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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