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恩田陸:即使感到痛苦,也要挑戰過去從未寫過的類型
撰文 盛浩偉.照片提供|筑摩書房
Q1. 您曾提過:「若不是寫了《蜜蜂與遠雷》,spring大概也不會誕生。」確實,這兩部作品看得出一貫的精神,都以文字精準捕捉到其他藝術形式的核心,所以讀起來栩栩如生,彷彿就正在享受著那些舞蹈、音樂一樣。這次特別讓人震撼的是,spring當中鉅細靡遺地描寫了主角萬春所編的舞蹈作品,但卻全都是虛構的,就好像,是您透過文字在創作舞蹈一樣。請問您這次的創作特地進行這種挑戰,意圖是什麼?過程中又是如何取得靈感的?
A. 這次的spring,我想描繪的不是主人公的成長,而是芭蕾舞本身。所以其中,也多少包含了我個人對「創作」這件事的看法,因此我將主角設定為編舞家,是想要透過他創作作品的過程,來討論「創造事物究竟是怎麼一回事」。至於靈感,我自己是先接觸到音樂劇和現代舞,最後才開始觀賞古典芭蕾的,所以創作的過程,我腦海中是想著「好想觀賞這樣的表演」,然後就直接把腦海中浮現的東西寫進小說裡。
Q2. 在小說中,您也經常關注天才的存在。一方面,天才與旁人總是有一定程度的距離、多少帶有一種不被理解的孤獨感;但是另一方面,您的小說中,總是能夠找到彷彿伯樂一般的欣賞天才的視角。能否請您聊聊您自己對「天才」的看法?
A. 我對「天才」和「才能」這樣的東西非常感興趣。當然我也會想要親自體驗看看有超群的才能是什麼感覺啦;但我真正感興趣的是,「才能」的種類各式各樣,而且不一定是肉眼可見的。一個天才的出現,需要有發現才能的才能、教導的才能、支持的才能、批評的才能等,是各種才能組合而成的複合結果。我對那種人與人之間、類似化學反應的關係很感興趣,也深受吸引。
Q3. 在spring當中也描寫到了天才的另一種面向:少數。被視為天才的主角萬春自述他被學校這個系統視為少數異類、遭到排除,同時他的性向描寫也帶有同性戀的味道。您對「少數」是否特別關注?
A. 我從小就經常轉學,總是擔心在轉學的新環境中是否能被接納,實際上也經常被共同體排擠。我對那些規格外的、少數群體的一方抱有同感,我想這也投射在我的登場人物身上。
Q4. 在spring裡,成為舞蹈作品素材的,除了音樂、文學作品之外,也提到了許多電影。您曾提過自己的閱讀量大,要攝取許多養分才能有產出,想請問電影是否也是您平時汲取靈感的來源?能否談談幾部您特別有印象的電影?
A. 我非常喜歡電影,從小就受到各種影響。有印象的實在太多了,無法選擇,但學生時代觀看後留下深刻印象的,應該是《去年在馬倫巴》和《爵士春秋》吧。最近看的電影中喜歡的有《感應》、《璀璨女人夢》、《星期二》。動畫《再見機器人》、Flow也很不錯。
Q5. 請問您在創作的時候,有沒有什麼特別的習慣?寫作這些需要大量從其他藝術領域取材的題材時,在田野的過程中有沒有什麼令您印象深刻的事情?
A. 在開始寫作的時候,我並沒有什麼特別的習慣。每次要開啟一個新作品,都是既新鮮又可怕,之前的經驗都派不上用場。而以「藝術」為主題時,我學到的是取材時觀看大量作品固然重要,但放著醞釀的時間也很重要。即使看的是一樣的東西,但每隔一段時間都會產生不同的感想,把它化為語言的方法也會不同。另一方面,我也體會到「不要過度取材」很重要。如果滿足於大量取材,那就沒有想像的空間了。掌握這個分寸是最困難的。
Q6. 您出道成為小說家,迄今已經超過三十年。回顧過往到如今,您覺得自己的創作心境、關懷,有什麼變化?在完成了這些受到好評的大作之後,您還想要達成什麼目標?
A. 年輕時我拼命地寫作,期待著如果累積大量作品、成為老手的話,就能夠建立某種創作的理論,讓寫作變得輕鬆。但是,經過三十年的寫作,我才明白這樣的理論並不存在。我想,今後也只能在不斷試錯的過程中,在每個時間點盡力而為,即使感到痛苦,也要挑戰過去從未寫過的類型。

spring
作者|恩田陸 出版|圓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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