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宇宙封印在紙上——三浦紫苑新小說《墨のゆらめき》
撰文 葉美瑤(新經典創辦人暨總編輯)新作《墨のゆらめき》寫的是書道家,書評家文吉田信子推崇此書看完就想去上書道課,還說:「這本書是一本絕佳的『書道小說』。」不過,讀者不用擔心,即使是這麼傳統文化的題材,到了三浦紫苑手上當然還是輕鬆喜劇,而非那種端正描寫書法初學者成長之旅的故事。
首先書中的書法家遠田薰一出場就是個神經大條、不拘小節、讓人感覺「這種人開書道教室可以嗎?」的怪人。另外一位主角續力,是個在新宿的三日月酒店工作的年輕男子,個性不果斷、容易被攀談問路甚至欺負 。熟悉三浦小說的人,應該會聯想到《多田便利屋》的多田和行天雙人組(電視電影版分別由松田龍平和瑛太飾演),總之就是這樣兩個性情南轅北轍的男子因為飯店客戶的書寫委託,從相遇到心意相通的故事。
只是個簡單逗趣的故事,三浦卻能從中透過書道外行人續力的視角,寫出他所感受到的「書道」,比如故事中遠田被委託書寫的漢詩<送王永>,續力看到後的感受是:
「那些字宛若印刷字體一樣方正,工整到幾近神經質的地步,但整體上卻能感受到溫暖和人情味。」續力凝視著那些文字,突然感到一陣悲哀。「雖然不太懂漢詩的意義,但感受到從這些文字湧來的一股寧靜的悲哀,彷彿自己也悲傷起來。」
當遠田收下續力送來的信封,寫完字後再將信封寄回酒店時,作者寫續力感覺:「宛名(日文,表示地址)的字跡銳利而又帶有深沉的光芒,彷彿使用了破碎黑曜石融化的墨汁」,同時又「保持著告別會通知郵件的謹慎和協調」。
三浦曾經在接受訪問談《編舟紀》說寫小說跟編辭典很像。「小說,特別是從其娛樂性而言,總是希望有更多的人能感受故事樂趣所在。我認為不應該寫只有能理解該領域的人才能讀懂的小說……」所以表面上讀起來簡單的故事,其實是三浦紫苑努力想出比喻,讓普通外行人也能理解書道的魅力,原文書名墨のゆらめき,表面上就是墨光的閃耀流盪,遠田不是學究型的書道家、續力也不是正襟危坐地書道學習生,小說家只是想透過身邊就可能有的人物,讓書道的美成為純粹的感性。當讀者會從兩人合作的代筆工作一路哈哈笑著讀完,內心像續力一樣偶爾會湧起對書道的激動情感,其實就是在見證「將宇宙封印在紙上」的書道之美。
▌總編選書
墨のゆらめき
作者|三浦紫苑
出版|新潮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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