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羊:「改变我人生的重大时刻,我被一座山彻底打败。祂是一座大山,海拔七千一百三十四公尺的『列宁峰』。」——《提案》9月号「山里聚乐 Stay in the Mountains」
撰文 雪羊找回自己的那一座山
无论过了多久,忆起在那黑暗、悬崖般陡峭的巨大冰河雪坡上,被主绳半强迫拉着前进的深夜,都像吸了一口凛冽稀薄的寒气般清晰——那是改变我人生的重大时刻,我被一座山彻底打败。祂是一座大山,海拔七千一百三十四公尺的「列宁峰」。
二〇一八年,登山将满五年的我,百岳已累积到八十七座,还有不少奇怪的中级山路线,十分熟悉台湾群山。尽管台湾的山对我而言已是攀之不竭,然而年方二十七的青年血气方刚,依然渴求着那份深入稀薄空气、带有英雄光环的极限冒险—八千米。而七千米级的列宁峰,是国际间公认最简单的同级山岳之一,也是登上八千米的前哨站;在登山导师秋豪的偶然邀约下,祂走进了我的生命之中。
前一晚新雪未融的列宁峰前进基地营
於是,怀着「我也要完成一项了不起的成就、并亲身感受那巅峰绝境的震撼」的心情,我乘上了飞往陌生国度的班机,降落吉尔吉斯,这个位於中亚的神秘国家。
为了列宁峰,我在二〇一八年初先去了一趟日本学习雪地技术,更在当年选择登山向导作为职业,才能安排这麽长时间的海外攀登;而资金部份,我以梭哈现金为代价成行,让我回国时户头几乎见底。这一切对於一个年轻人来说,可说是以破釜沉舟的心,要完成这高峰梦想。不过因为担任向导加上体能一直以来都领先队友一大截,判断保持现况就足以应付,并未多加着墨。虽然众多前辈都觉得新手不宜直上七千米,但阿果(吕忠翰)一句:「就去试啊!你OK的啦!」给了我满满的信心与希望。
列宁峰C2生活,与队长黄秋豪
带着一点感冒与满肚子大便, 我依然往五千三百公尺的「第一营(C1)」出发了。但因为自组, 我们的背包重达二十五公斤,那可怕的重量与海拔五千公尺的稀薄空气,足以把人压垮。然而,在我只能走几步就得停下来喘着粗气的陡坡上,却见两位前辈从容迈步,让我由衷懊悔自己的不足、赞叹极限环境所凸显的体能差异。在C1的第二夜,我遭逢人生第一次彻夜未眠,整夜听着室友鼾声与远方的雪崩声,并发现舌头竟被牙齿划破一个小洞正隐隐作痛,担心能否顺利的忧愁益发巨大。
一夜未眠至旭日东昇,我勉强跟着队友出发了;这天我挣扎着登上海拔六千一百公尺的「第二营(C2)」。搭好帐篷後,再缓缓返回C1休息。然而,隔日我便再也无法忍受舌头伤口迅速恶化,导致舌面大面积溃烂的剧痛,向两位前辈坦白伤势。舌头一伸,把他们吓得连连後退。队长秋豪秉持「我们是一支队伍」的精神,当机立断翌日马上去C2拆除帐篷,然後连夜带着我撤回前进基地营休养;我们在繁星陪伴中下撤,约莫是凌晨两点左右抵达的吧!而我们的七千梦,也在隔天改机票的卫星电话中,画下了休止符。
队友金台在往列宁峰C2途中休息的背影
雪羊
台湾最知名的山岳摄影师暨网路作家之一。登山9年,走过97座百岳、许多中级山与海外大山。2015年来致力用影像与文字纪录山林,也常为山中不平之事发声,作品发表於粉丝专页「雪羊视界 Vision of a Snow ram」。
雪羊的山岳读物
《我把青春赌给山》
植村直己◎着,马可孛罗
植村直己:「山不是为别人而爬的,而是为自己而爬。」日本战後的伟大探险家,世界首位成功登顶五大洲最高峰的人。
大学毕业後,前往美国进行非法打工,赚取长征高峰山岳的费用,在自己向往的冒险之旅上前进着。
《生蕃行脚》
森丑之助◎着,远流
森丑之助自日治初期走遍台湾山地部落,记录了百年前「文明」与「异文化」冲突的现场,写下高山原住民的面貌。
译注者杨南郡花费多年蒐集森丑之助散佚各处的资料、史籍,甚至亲身循着当年足迹踏勘曾造访的部落。
关於《提案on the desk》
一本聚合日常阅读与风格采买的书店志,每个月1日准时於全台诚品书店免费发刊。每期封面故事讨论一个读者关心的生活与消费的议题,并於全台书店展示议题的「延伸主题书展」,推荐给读者从中外文书籍、杂志、影音或食品文具等多元商品。除纸本刊物,另有线上版与《诚品书店 eslite bookstore》粉丝专页,随时更新封面故事背後的最新动态!
线上阅读《提案on the desk》
《诚品书店eslite bookstore》粉丝专页
Apple Books《提案》线上读
US帐号
JP帐号
Current Issue_山里聚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