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本诗集不仅仅是其中的文字,整本书的感受,才是完整的诗集。」——出版人谈现今世代的诗阅读
撰文 林聖修(啟明出版發行人)作家赫曼.赫塞曾这麽写道:写一首坏诗的乐趣甚於读一首好诗。不管是画画、哼一个旋律、解一道难题,或者,写一首诗,相信每个人,生来都有创作的慾望、都曾透过创作得到快乐。
回想小时候,我们都曾写过诗吧?我们开始写诗,为了抒发某种苦闷、为了表达心中某些不满、想倾诉对某人的爱恋,或纯粹好玩。对我这个年代的人,可能是在课本的空白处、在作业纸上,或在自己私密的笔记本中;而对更年轻一些的人,可能是噗浪、是Medium、是一个匿名的个人网站,或是一个Instagram小帐。
诗面向网路世代读者的时刻
在以前,除非有更深入发展诗的艺术的野心,大部分人的诗作不会「发表」,绝大多数时候写诗是写给自己,或写给特定对象。而有企图的诗的写作者,会透过校园的新诗比赛、加入诗社、投稿报纸及诗刊,让自己的诗找到读者。
後来人们开始在网路上写诗,不论是有企图或没有企图的写作者,从封闭的个人空间(个人Facebook或Instagram页面),到Facebook社团、PTT及Dcard诗版。
在网路上写诗,使作品和读者更容易产生即时互动,或多或少让写诗变得不像过往一般个人。这样的经验鼓励写作者提前思考受众的感受及可能的共鸣。正如诺贝尔文学奖得主安妮.艾诺在《如刀的书写》中提到:「当某个人对我说『您为我写出了这些事』这样的话时,就是所有书写能为我带来的满足中最好的回馈。」
即时、几近零距离的互动,促使新作品使用更贴近网路世代读者的语汇、更加关注最新的议题,并且融入更多时事的启发——得到更多与读者产生共鸣的机会。过往有编辑、编选成员的诗选、诗刊也以相仿的形式例如晚安诗、每天为你读一首诗出现在网路上,尽管如此,在网路上,诗的评判有了更浓厚的「直接民选」气味。
因此,网路,一如大型权威文学奖,成了出版编辑找寻诗集出版的绝佳「试金石」,在网路上获得大量好评的诗作,先为编辑证明了作品的共鸣能力,往往有较佳的销售成绩。
纸本诗集所能创造的多重阅读经验
然而一本好的诗集,远远不止是把网路上受欢迎的诗集结成册、把文字搬到书上印出来卖,如此简单。读诗动用人的五感,除了文字以外,声音、画面、触感,甚至味道和嗅觉都是重要的。过去,诗运用纯文字的断行、标点符号来召唤感受,这些是透过网路也能做到的。
然而一如视觉艺术越来越多复合媒材创作,诗集的字体和排版、开本尺寸、纸张厚薄手感、装订方式,这些更进一步创造体验的手法,往往要由创作者及编辑透过纸本诗集,才能达成。因此很多时候,一本诗集不仅仅是其中的文字,整本书的感受,才是完整的诗集。
实体诗集历史悠久,《吉尔伽美什史诗》在四千多年前即被刻在泥板上。先人将诗作不论刻下或印制成书出版,无非为了流传与记录。网路绝对是「流传」的最佳工具, 但在「记录」方面,是否最优秀则有待商榷。
我国订有《图书馆法》,规定国内所有出版品应送存乙份至国家图书馆,且透过纸本出版,图书出版日成为《着作权法》中评断着作财产权存续期间牢靠的公开发表日。此外,书籍印制白纸黑字就不改了,即便老派,纸本书在「记录」方面更胜网路一筹,无可取代。
时代读者的阅读潮流自始至终流转不停,纸本诗集石破天惊地在二〇一六年至二〇二〇年间形成风潮,在台湾书市大受欢迎,其後又渐渐回到过往平盘。诗集一直都在,创作者与编辑仍将持续创作纸本诗集,就待再次遇见读者。
撰文│林圣修/启明出版发行人
拥有数学与资工的专业背景,从二〇一一年开始踏进出版的世界,创办启明出版社,近期推出《TOKYO BABY》、《集合体》、《如刀的书写》等着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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