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你选择将自己活成了对方所期待的模样,才是他们对你最大的伤害|Peter Su的真实告白
撰文 Peter SuPeter Su的第一本着作《梦想这条路踏上了,跪着也要走完。》盘踞畅销榜长达一年以上。
《爱》、《如果可以简单,谁想要复杂。》等书也分别在发行不到一年的时间里,销售突破100,000本。
随着亮眼成绩而来的是更多外界批评的声浪,大部分的人不在乎他的真实生活,只期待更多的「金句」,他知道那才是大家想要的Peter Su,而不是那个也会感到低潮和困惑的Peter Su。他害怕失去「Peter Su」,因为这是他和读者之间的沟通语言,所以即使有再多的挫折和迷茫,他选择继续被这「正向」框架死扣着。
Peter Su是真实的,那确实是他的一部分,可却也成了他这个人最虚假的一部分。
「我讨厌过去的自己喊着『做自己』的口号,却丝毫没有勇气去展现更多真实的自己。」
《我也曾想过,杀了过去的自己》是一本诚实面对自己的自白书,Peter Su决定剖开过去那些曾经不敢直视的事情。他并不是要否认过去,那都只是一部分的Peter Su。
每个人心中,或多或少都有属於自己的一道信念,有点像是生命中的精神指引,在没有人陪伴的时候,是那样的声音陪着自己前进的。
无论你心底那无法触碰的伤,让你用什麽方式去爱或是恨这个世界,Peter依然相信,当你学会了与之共生共存,那复原过後的伤口,终究会成为你未来最强大的力量。
{本内容节录自《我也曾想过,杀了过去的自己》,由是日创意文化提供,仅反映作者意见,不代表诚品立场;未经授权,请勿转载}
作茧自缚
讨厌你的那些人并没有实质的伤害你,可你因为害怕「被讨厌」,所以活成了对方认同的样子。当你选择将自己活成了对方所期待的模样,这才是他们对你最大的伤害。
作茧自缚,是最致命的行为。
每个人的性格跟原生家庭有很大的关系,这当中包含着成长的经历和交友圈,我们通常都会和价值观相同的人聚在一起。每当我受到伤害的时候,我身边的人总是和我说,不要跟那些人计较,你知道自己在做什麽就好。
从小到大,我尽可能不去和别人起冲突。因此,当我面对外界的负面评论时,即使心里有话想说,我还是选择「假装」没关系,反正我知道自己在做什麽就好。况且,真正在我身边的人懂我,这才是最重要的。
可是我没意识到的是,当我不断的忽略自己心底最真实的声音时,也正一步步的将自己推向一段自己骗自己的人生。
出版《梦想》没多久,出版社询问我是否有意愿再出下一本书。那时我自由接案设计师的工作收入逐渐稳定,加上受邀出席了将近百场的校园讲座,实在没有太多时间去思考下一步,我简单的回覆出版社:「想写的我都写了,不知道还要写什麽。」
出版社和我说:「没关系,我们可以再慢慢讨论。」
当时,压根也没想过自己还会再写一本书。
《梦想》发行後,我开始收到各式的评论。第一次面对网友的负评时,我花了一段时间适应,然而原本忙碌的生活,让我没有时间去想太多。早上跑完讲座,回到家继续赶客户当天要的设计稿是我的日常;一边还必须照顾无法自理的父亲,喂他吃饭、帮他洗澡,唯一能让我感受到真正属於自己的时间,是躺在床上到入睡前的那十几分钟。唯有此时,才能感受到自己的情绪,但在还没来得及好好宣泄之前,身体早已没了力气,只想呆滞的放空。
偶尔,大脑片段式的浮现讲座里见到的陌生面孔。画面里,有人紧张的拿书给我签名;有人兴奋的跟我分享自己的梦想;还有更多的只是一刻安静的眼神交会。这一幕幕让我不禁回想,究竟是什麽一直支撑我走到现在?
开始准备《梦想》的下一本书之前,我和一直以来非常信任的编辑又瑜聊了许多,也一五一十的和她说了自己面对那些负评的焦虑与不安,在每一次我想要放弃的时候,她都提醒我还有非常深爱的家人和朋友在身边。这突如其来的生活变化让我几乎快忘了,一直以来自己不顾一切的坚持,都是因为我知道还有一个家要照顾。
那天,我拿起手机,在记事本里写下这麽一段话——
「其实我也和你一样,会有摸不透自己的时候。碰到挫折,有时可以很坚强、有时又好脆弱,我不是超人更不是英雄,无法在身中多弹 时,还可以站起来说我没事。明天会是怎样,我不知道,但我知道再糟的今天终究会过去,我不能放弃,因为我没有依靠,而且我还有梦。」
我把这段话收录在隔年出版的第二本书《爱》,把我生命中最重要的四个和爱有关的元素写了下来,出版社帮我加上了一段书名副标——「即使世界不断让你失望,也要继续相信爱」,或许也是写给当时的我吧。
这本书在2015年获得了更好的成绩。随之而来的当然是更多的讨论,这时我才逐渐意识到自己早已无法摆脱那些负面的评论。原以为自己能从容的面对不同的声音,可是当《爱》销售超过十万本後,我却在第一时间主动和出版社说:「千万不要再做任何庆功版的规划,对外也不要宣传这本书在短时间内迅速累积的销量。」那时候的我,面对外界批评的声浪,只想要低调一些。接下来的每本书,我也不再因销售成绩做任何特别庆祝的版本。不知道从什麽时候开始,我把那些本该值得拥有的喜悦变成了一种错误,因为害怕被讨厌,所以把自己捏造成他们最想看见的样子。我以为自己就要彻底的被那些人打败了,可从头到尾,他们只是隔空挥舞着一把恐吓的刀,真正刺伤我的,其实是我自己
有多少人脱口而出的「我没事」,只是不想让人发现心底的感受。以前我也是这样,解释嫌多余,不解释又是个结,就这样迂回的卡在那,说了无数次「我没事」的谎,但开始觉得无法承担、需要有人倾听的时候,我才渐渐理解很多事情必须诚实面对才有被解决的机会,不然你以为的倔强,最後都会死在自己胡思乱想的小剧场里。
重新开始
没有人知道,那两年的我有多脆弱,当时有好多话,不敢和任何人说,因为我知道,大家只会觉得:「真的有这麽严重吗?」
当然更不敢让网路上那些讨厌我的人知道,因为这样只会得到一个「玻璃心」的称号。
也许是小时候曾被霸凌过的经验,日常生活中的某些场景,只要沾上回忆里的边,一场又一场难堪的内心戏都会悄悄的浮现。
走在街上时,只要有路人在偷笑,我都会认为:「对!他们就是在笑我。我就是那个説废话的作家。」偶尔,走进某间很喜欢的咖啡厅,店员看着我的眼神,我知道他一定很讨厌我,可是因为工作,所以必须对我维持最基本的服务。我不知道自己还要不要继续待在店里,因为我真的不想为难他。
我只能尽量让自己看起来讨喜一点,希望对方可以看见一个真实的我,而不只是网路上别人说的那个样子。
最严重的那段时期,即使遇见了读者、粉丝跟我打招呼,或是想要合照,第一时间,我都会怀疑是不是讨厌我的人假扮的,他们其实只想看看我有多糗,以为真的还有人会喜欢我这种白痴。
因为童年时曾被同学这样对待过,「看别人笑话,是人类取得优越感的最快途径」这样的印象深刻烙印在我心中。最难受的是,每次回到家看见爸妈时,我都好想说出自己里就快崩塌的事,但是当我看着他们脸上安稳的神情时,又很害怕自己的崩溃会毁了这一切。
心情的压抑让我胸口偶尔会无预警的产生无力的沉闷感,我有点害怕与陌生人的交流,也害怕路上那些根本不认识我的人;曾经我以为自己是不是生病了,但我还能这样想,也许就代表没有。我想自己还够坚强能继续面对吧,为了我心爱的人,我也只能保持坚强,当时心里是这麽想着。
2016年,《如果可以简单,谁想要复杂。》这本书的亚洲巡回签书会进行到一半时,我取消了大部分正在安排但还没签约的工作,我和出版社说,我想要去做些不一样的事,我知道这是一个非常任性的要求,但他们只对我说了一句话:「就安心的去做自己想做的事吧。」
接下来的计画是什麽,其实我也不知道,除了不想再出书,其他的事情都有可能。我报名了大学的心理学和哲学课程,买了一台代步脚踏车,穿梭在校园和住家的途中,没有上过大学的我,渴望着人生能拥有一个崭新的角色;接了一些设计工作,也成了大好人建恒哥的电台节目客串主持人,每个礼拜四的晚上,我在空中说出的每句真心话,彷佛都在期望,是不是真的有人能听见,然後认识不同的自己。
没有安排任何工作的日子,我就推着老爸下楼晒晒太阳,度过最开心的一天。我看着城市高楼间的蓝天,心想,就差一个说了好久的旅行了。正当我开始着手准备旅行时,我收到了一封来自三立电视台外景节目制作人的信,内容大概是问我有没有兴趣参与他们正在规划的国外旅游节目。收到信的那刻,我想起了自己从小就羡慕电视里的旅游节目主持人,可以边旅行边工作,这完全就是我的梦想啊!
同年十二月,我正式参与了我的第一场外景节目。在某次拍摄中,我们一路从仙台拉车到北海道,途中遇上了大风雪,快要抵达休息站时,导演和我们说这里是日本电影《情书》女主角对着山谷大喊的拍 摄场景;那个最经典的镜头,是女主角决定放下过去,於是对着山谷重复呐喊着:「你好吗?我很好。」
看着窗外被大雪覆盖成一片安静的银白世界,我对着车窗呼出一口热气,在玻璃上形成了一圈雾气,手指在冰冷的窗上画出了一 个笑脸。我看着眼前的山谷,接下来究竟会怎麽样,似乎也无力去想像
我只能在心底不断的呐喊着,无论如何,我也会很好的。
有多少次你把那些伤痛说得云淡风轻,用开玩笑的方式去化解尴尬,只为了不想解释那些只有自己才懂的情绪。解释真的是一件讨人厌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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