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作的意义是为了什麽?每个人面对这个问题都有不同的答案与解释,但可以肯定的是,若将大部分的时间投身事业,在生活品质势必得有所牺牲。《我在Amazon上班,需要红酒与心理师》的作者克莉丝蒂.寇特尔在亚马逊公司待了整整十二年,最终却依然决然离职。
在外人眼光中梦寐以求的工作,其实隐藏的职场生态却不如想像中的美好;高薪与成就的背後需要承担的是高度的压力、没有尽头的工作、不知道何时需要走人的恐慌,但这些却是表面上看不出来的真相。
透过这本回忆录,可以探究克莉丝蒂在宛如战场的职业生涯中如何破关斩将,以及这十二年来为她带来的影响与变化。
{本文内容由是时报文化提供;仅反应作者意见,不代表诚品立场;未经授权,请勿转载;首图来源:《人生切割术》_IMDb }
▌功成名就背後的真相
克莉丝蒂.寇特尔在人人称羡的亚马逊公司待了将近十二年之久,在外人眼光中,她根本是人生胜利组,在事业上拥有绝对的成功,但唯有她自己知晓这背後付出的一切多麽艰辛。
本书透过克莉丝蒂.寇特尔的视角,看见在亚马逊职场面临的残酷与无线加班的职场生态,工作量大到一个人需要负担两人以上的工作,很可能第一次犯错就直接成为最後一次犯错……
为了事业,这些牺牲是值得的吗?透过血淋淋的职场回忆录深入探究这项问题,和这些年工作所带来的扰动与混乱。
▊作者
克莉丝蒂.寇特尔(Kristi Coulter)
2006至2018年任职於亚马逊公司,曾任全球零售部、亚马逊出版部等部门高层,是为数不多的女性高阶主管之一。
亚马逊员工平均工作年资仅一年左右,她待了12年之久,年资位居全公司前2%,也因此见证了亚马逊跃升为世界巨头企业的发展过程。
令人难以置信的真相
图片来源:《人生切割术》_IMDb
我看得出来,当我说我的同事会在办公桌下放几瓶酒,或者他们和杰夫.贝佐斯开会之前会吞几颗β拮抗剂,或者我跟其他人一样,都是从网路上看到与Kindle电子书阅读器、无人机和全食超市(Whole Foods)有关的消息,别人都不相信。
另外还有一些让人难以置信的事:我们在亚马逊,有时候会用防水胶带修理笔记型电脑;我的精神科医生,将他能在夏威夷买第二栋房子归功於亚马逊员工。多年来,有时候我会不小心忘了有亚马逊仓储这种东西存在,完全不在乎里面有些什麽,或者在这些地方工作是怎麽一回事。
图片来源:《人生切割术》_IMDb
我在我们家那条街看到一辆故障的亚马逊货车,才知道有这种东西。
我读到彭博社消息,才知道亚马逊利用演算法解雇员工。「可是你在那里工作啊。」这种话我听过很多次,但我每次总要解释在亚马逊不是这麽一回事,在那里比较像是身处一片汪洋中或在静电场里。我的「在那里」,通常仅限於知悉接下来三十分钟会发生的事,可能是爆发一场大灾难、也可能是惊险避开,或是将我丢进我爱得要死、又怕得要命的未来。
图片来源:《人生切割术》_IMDb
我可以从别人的脸上看出,他们觉得怎麽可能有这种事,或者,也许会发生这种事,但他们不喜欢。「你是个好德国人。」有个醉醺醺的男人曾经这样对我说,他很得意,以为他是第一个讲出珠玑妙语的人。
最让人不可置信的,是当我说这里还是有些部分令人感到惊奇又有趣。那是十二年来亚马逊在我身上养出的一种高级愚昧疯狂,过去我从不知道自己需要,但一碰触到,就让我的雄心壮志如同水中的霓虹颜料般绽放开来。
从人们的脸上看得出,他们觉得这听起来一点都不有趣,或者说,这本来就不应该有趣。对此,我只能说,我不会告诉你什麽是对的或好的,我要讲的是发生了什麽事,以及那让人有什麽感觉。
▌找寻工作与生活的平衡点
进入亚马逊公司的契机
图片来源:《人生切割术》_IMDb
我痛恨我的衣服。亚马逊的面谈指南写说穿着打扮「合宜但舒适;穿西装打领带不会让这里的人惊艳。」但是,要从中推演出女性该怎麽穿就很伤脑筋了,因此我求助於我的超能力:想太多。
即使没有服装指南,我最终还是选择了同样的裙子、V领上衣和低跟鞋,但我现在觉得很糟——裙子的开衩看来轻佻,上衣前襟太开,低跟鞋太老气。我多希望我套上的是灰色的套装铠甲,而不是这身既不像圣女又不像荡妇的装束。
但太迟了。我从旅馆出来已经走了五条街,现在正往西雅图市中心的亚马逊办公室走去。
图片来源:《人生切割术》_IMDb
我在一堆电梯的区域当中绕来绕去,找到正确的那部电梯,按下十八楼,呆呆地等着电梯关门但徒劳无功,只好走出电梯,重新绕来绕去,经过一座我刚刚没注意到的、无头人爬梯的大型雕像,最後我去找警卫帮忙,警卫让我戴上识别证,因为今天是总统日,这栋大楼基本上不开放。
我终於来到十八楼,经过大厅门口,而我之所以知道是这里,是因为上面贴着一张八.五乘以十一英寸的纸,写着「亚马逊」。我去柜台报到,在一张像学校宿舍里会出现的凹陷沙发上坐下等待,周围有十几个穿西装打领带的男士。
图片来源:《人生切割术》_IMDb
我的包包里有我准备的八十三张提示卡,我很想抽一张出来做最後的恶补,但男士们大部分都在翻着过期的《新闻周刊》或在小小的装置上打字,我想那一定是黑莓机。
我应该效法他们,所以我拿起一本去年的《时人》杂志盯着看,提醒自己这只是一个实验,是一场替未来求职做准备的彩排,是一场嬉闹。当然,我是自欺欺人。如果我是一个嬉闹随兴的女子,我就无法通过两次电话访谈筛选,飞到这里来亲自推销我自己。我是一个耐磨的人,永远都勇於举手的人,会做额外加分功课的人。
图片来源:《人生切割术》_IMDb
假如这里只留一个位置给女人,我就是可以和男人在这个地方平起平坐的那个女人。我为了这一场「嬉闹」辛辛苦苦恶补准备,但如果最後被拒绝,我会是那个大喊「不可以」的人。我就喜欢事情是这样,我就要事情是这样。
我不知道我周围的男士有多少眞的想要在这里工作,从科技论坛上的「绞人机」和「毁了我婚姻」等贴文标题来看,我不确定我想要在此工作,但我知道我想要离开全媒体指引公司(All Media Guide),那是一个很舒适、但永远没什麽成就的科技公司,工作七年以後,我已经碰到了天花板(可能是玻璃天花板,可能是合成板天花板,但此时此刻,我不在乎是哪种)。
图片来源:《人生切割术》_IMDb
我和我先生约翰在密西根大学城已经住了十二年,我们都已经准备好要搬到天气温和一点、政治氛围比较倾向蓝党(民主党)的地方。
还有没有别的?我不知道。我应徵这份职务时,觉得自己的资历不足,但亚马逊在两小时之後就打电话来了。我们通了几次电话,愈来愈正式,不到一周,我就跟全媒体指引公司说我感冒了,需要请假,然後来到西雅图。
图片来源:《人生切割术》_IMDb
早上八点整,一个穿着牛仔裤、衬衫没紮进裤子里的三十多岁男子进入大厅,直接走向我。「嘿,你一定是克莉丝蒂。」他说。要认出谁是克莉丝蒂很简单,因为全场只有一个女生。
有那麽一秒钟,我有点想说我不是。如果我不是克莉丝蒂,就不用在接下来的七个小时里饱受折磨。我不必冒着可能失败的风险,或者,更糟的是,可能成功的风险,因为一旦顺利被录取,我就不能再晃来晃去,得为我的人生做个实在的决定。
图片来源:《人生切割术》_IMDb
但我已经三十五岁了,根本不记得上一次做出重大改变或学到重要体悟是何时的事。我已经厌倦了我的工作和居住的城市,也厌倦了我自己(或特别是对我自己)。
而且,我还不像後来那麽会说谎,一半都不到。「对,我是克莉丝蒂。」我一边说,一边从凹陷的沙发上起身,和他握手。
灾难级的团队合作
图片来源:《人生切割术》_IMDb
一开始,我以为我的迫降式上任是特殊情况,多数新进员工不会在第二天就碰上危机。但这似乎是一翻两瞪眼的运气问题;如果你刚好在一个平静的时候展开新职,恭喜你,不然的话,嗯,皮就要绷紧一点。
我的新同事用「被丢进汹涌急流」或「被直升机丢在丛林深处」这些话来描述他们在亚马逊上工第一周的情况,这里听起来像是一个动荡的生态体系,充满自然世界里各种无法避免的危险。
图片来源:《人生切割术》_IMDb
「工作量大到像要吞下消防栓喷出的水」是我经常听到的话,多数人都心有戚戚焉。
当你得吞下消防栓喷出的水,你不太会去思考从你喉咙灌下去的东西味道如何、是冷是热,也没时间去想你喝的量对不对,或是滴在你脸上的水可能比你吞下去的更重要,那些才应该吞进去。你只能努力叫你的食道运作,相信时间到了、一切就会淸楚了,而且到那时你的整张脸就不会被搞得惨兮兮。
图片来源:《人生切割术》_IMDb
跟我共用办公室的阿尔俊是媒体部的定价经理,我回到办公室时,他趴在键盘上。我们共用这间无窗的狭窄房间─现在我才知道,是我运气好才分得到。多数人,尤其是基层员工,都在同样狭窄的小隔间里,有时候办公桌还得并在一起,根本没办法实际隔开。我在全媒体指引公司有自己的办公室;在亚马逊,我必须多做好几件事才有办法私下谈话,这让我震惊不已。
「嘿。」我跟阿尔俊打招呼;他来自孟买,取道史丹佛来到此地。
「哈罗,哈罗。」他说话时头没转过来。
图片来源:《人生切割术》_IMDb
我还搞不懂怎麽将笔记型电脑(这是我有生以来使用的第一部笔电)连到办公桌上的外接萤幕,我知道一定和棒状的插槽座有关,然而,我已经连续两天用同样的方法打开笔电,试着插进不同的外接座或插槽,但都没成功。
我盯着插槽,想着我是不是需要将电脑连到另一边,此时阿尔俊刚好转过来看到了。
「喔,不,不是这样,我弄给你看。」他一边说,一边用相当明显的方法把机器和基座组合在一起。
「他们在新人训练时没讲到这个部分。」我说。
图片来源:《人生切割术》_IMDb
「克莉丝蒂,你可能注意到了,他们的新人训练几乎什麽都没讲。」阿尔俊说。没错。在我的新训中,高到不成比例的时间花在大力推销公司的野餐活动,却几乎没说明这个地方实际上如何运作。
「而且这是因为没有人知道到底发生了什麽事。」他说话时直视着我的眼睛,「关於亚马逊,这是最重要的一点,没有人知道什麽屁。」他手往後伸,看都没看,就从桌上的五个咖啡杯中抓起一个,喝了里面的东西。
「以我的工作为例,我本来应该要将定价设定为自动化。」
图片来源:《人生切割术》_IMDb
「现在不是自动的吗?」我说。
「不,克莉丝蒂,不是,你大有理由一脸讶异,因为这件事实在太有毛病了:网站上的每一个价格居然都是由采购人员手动设定。我进来就是为了修正这个问题,把采购人员的时间还给他们,让他们去做更有生产力的工作。
图片来源:《人生切割术》_IMDb
但你猜猜怎麽着?每次我回过头来,就会发现有一些新的采购人员团队在问:『这人是谁,他在这里到底要干麽?』我向他们解释我做的事,他们觉得很奇怪,因为他们不知道要提出规格需求,而我根本不知道公司里居然有各种团队的存在,反过来也是一样。
他们上报部门的总监,总监出手,然後我又回来蒐集规格,工程师则不断威胁我,如果我一直叫他们等,他们就会舍弃这个案子。
图片来源:《人生切割术》_IMDb
克莉丝蒂,某种程度上,这很正常。某种程度上,这就是一个产品经理要做的事。但在亚马逊会变得很不正常,因为这里的人就像蘑菇。」我不懂蘑菇以及其他大部分的话是什麽意思,但他一次次念着我名字时的声音和态度,让我感到很安慰。
图片来源:《人生切割术》_IMDb
「喔,还有,这还算是最佳情境,克莉丝蒂。」他继续说,「有半数采购人员毅然决然地说他们不会用自动化系统,因为他们不相信用电脑定价。老兄,没问题。我只是根据杰夫.他妈的.威尔克的指令打造这套系统。」杰夫.他妈的.威尔克是零售业务的资深副总,仅次於杰夫.贝佐斯,後者在亚马逊里是最接近神的人物。
「但是当然,如果你觉得自己比电脑还聪明,想要在小孩的足球赛上打开笔电,一整个周末都坐在看台上手动定价,请便,朋友。」他忽然间笑得很灿烂,「说到小孩,我要给你看看我儿子的照片。」
图片来源:《人生切割术》_IMDb
我对着他摺叠手机里的照片发出了「哇」的声音,并问他孩子多大了。「四个月。」阿尔俊说,「还有,克莉丝蒂,我要跟你说一件事,他出生之後我还没有睡过夜。我的妻子下个月要带他回印度待一个月,我超期待。我爱我的妻子和儿子,但他们要离开美国也让我备感兴奋,因为这样我就可以昏睡了。请不要跟任何人说我讲过这种话。」
他转回去看他的萤幕。「眞是大灾难。」几分钟後,我听到他这样喃喃自语。
▌更多【时报文化出版】系列好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