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漫画的边境,到现实的深渊:谈日本国宝漫画家柘植义春
撰文 黃鴻硯(Mangasick副店長、柘植義春漫畫集選集顧問)・圖片提供|大塊文化在日本漫画界,柘(ㄓㄜˋ)植义春(つげ义春,Yoshiharu Tsuge)的名字和「漫画之神」手塚治虫并列。若说手塚治虫奠定了日本主流漫画的表现形式与美感,柘植义春则是成人漫画和前卫漫画的开山始祖,作品围绕着梦境、旅情、私漫画这三个类型,几乎都是短篇。不同於王道漫画的热血、友情与奋斗,他擅长挖掘沉淀在人们内心深处的黯淡世界,包含对存在的焦虑、现实的逃逸、死亡的恐惧或异样的性爱妄想,作品充斥着难以排解的抑郁与纠结。他从不画大人物或大场面,笔下出现的尽是边缘失败者与破败旧街区,而这种虚无惨澹之气也成了他的招牌。
柘植义春一生跌宕起伏,饱受精神疾病所苦,创作初期曾经自杀未遂,1965-1970年在日本前卫漫画杂志《GARO》发表了许多实验性、开创性的代表作,可谓其转捩点,70年代後因身心状况不佳创作量递减,1980年代以《无能之人》系列再创漫画高峰,却选择於1987年休笔隐世,从此宛如人间蒸发。
但他在日本艺文界的地位却是无庸置疑,有许多专门探讨解析其作品的专书,业界编辑、评论家、作家也不少是他的死忠粉丝。从筑摩书房、新潮社、小学馆到讲谈社,日本各大出版社不断推出柘植义春漫画集,在日漫界实属异数。2017年,柘植义春更以新潮社编选的漫画系列获颁第46届「日本漫画家协会大奖」。Bob Dylan得到诺贝尔文学奖的消息公布後,日本书迷还曾经开玩笑说,那下一个应该轮到义春了吧!其在日本的地位可见一斑。
柘植义春在欧美也获得极高的评价,2005年时《无能之人》法语版获得安古兰国际漫画节颁发之「文化遗产奖」。 2020年第47届法国安古兰漫画节难能可贵地获得本人同意,举办了大规模的原稿展「存而不在 êTRE SANS EXISTER:柘植义春大展」,避世多年的义春出乎意料地前往参加,并上台领取特别荣誉奖。
柘植义春漫画中文版终於2021年首度问世,由大块文化邀请Mangasick漫画私仓担任选集顾问,精选其生涯不同时期的经典代表名作,收录19篇代表作,分为两集同时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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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撰文者简介|黄鸿砚
公馆漫画私仓兼艺廊「Mangasick」副店长,文字工作者。翻译、 评介、独立出版海内外另类漫画或画集,企画相关展览。漫画译作有《竹光侍》、《花男》、《乒乓》、《恶童当街》、《少女桩》、《荔枝光俱乐部》等,文字书译作有《圈外编辑》、《二十四只瞳》、沙林杰《九个故事》等。
即使是不太关心漫画的人,也可能在2016年看过一张在台、日两地社群网站都广受讨论的黑白老照片:十几只眼睛分布在错落的诊所招牌上,与书局、小说出租店比邻,形成德国表现主义电影般的噩梦场景。
原网路传言柘植义春参考摄影师王双全作品,後经藤本和也与足立守正在2018年《Spectator》第41期〈柘植义春特辑〉的对谈比对,参考的照片应为摄影师朱逸文的作品。(图片翻摄自2018年《Spectator》第41期〈柘植义春特辑〉)
这完全自日常的反覆、冗余中增生出的阴邪气氛,满足了一般民众的怀旧猎奇视线(哇,原来台南曾经存在这麽超现实的街景!)、震撼了日本另类漫画爱好者(这个甚至曾被拿来精神分析的画面,竟然只是按相片照描,根本不是作者心象?),而带给台湾另类漫画迷的感触,则是最复杂的。
五十年前开启了全新漫画方法论的宗师,始终没有作品被正式中译引介给台湾人,非娱乐导向的漫画(无论国内外),也几乎无法进入一般读者的视野,遑论扎根发芽。但这位大师的代表作,竟然因为嵌入了台湾街景,在多年後以轶闻趣事之姿,飘进岛民的生活。有点好笑,也有点凄凉。这麽说来,也颇神似柘植义春的作品基调吧。
日漫里的孤高之山
对他全然陌生的读者会问:那麽,他到底为何是那麽重要呢?英国漫画评论家、Mangasia亚洲漫画大展策展人保罗.葛拉菲特(Paul Gravett)的回应以及口吻,都令我记忆犹新。他因金漫奖来台时,我听到他至少两度使用以下开天辟地神话般的修辞,向旁人娓娓道来:「传说日漫有两座高山,其中一座是手塚治虫,另一座就是柘植义春」
细究起来,「山」这形容的确很适合套在义春爷身上。手塚治虫在故事漫画方面的野心有目共睹,像是不断细胞分裂、凭自身意志无止境成长的巨兽;柘植义春则以遁世者之姿,受到周遭环境的高压推挤,无意识地隆起,越过传统故事漫画的栖息地,到达孤高的位置。玄秘一点说,他并未先设想漫画的未来、漫画的革新,然後成功发掘新大陆,而是漫画的自然变异,恰巧选中了他。
柘植义春1937年於东京出生,父早逝,由母亲扶养长大,小学毕业即前往电镀工厂就业,且一再转职,生活困苦。战争避难期间的集体生活,使他社交恐惧症发作,其後的个人史也与心理疾病史高度重叠。最初立志当漫画家,也是因为这份工作允许他一个人关在房间内画喜欢的图。他一边工作、一边投稿,如愿在十八岁那年於贷本漫画界出道,不顾母亲反对,全职投入漫画。
临摹挪用的贷本漫画时期
「贷本漫画」指的是专门供出租、几乎不在一般书店通路贩售的漫画,兴盛於1950年代,作品类型起先以运动、友情、家庭关系为主题,後来也出现侦探推理、冒险、武侠等更以成人为目标读者的作品。当时漫画被视为不入流的娱乐,贷本漫画业界也几乎将这些作品视为某种免洗的生财工具。作者画出的一百多页稿子须全数卖断给出版社,只拿一次稿酬,即使书籍加印,也不会分润给作者。
资深漫画编辑浅川满宽,於〈剧画的新展开 柘植义春的登场〉[浅川满宽,〈剧画的新展开 柘植义春的登场(剧画の新たな展开 つげ义春の登场)〉,收录於《Spectator(スペクテイター)》41号「柘植义春 探索之旅(つげ义春 探し旅)」,2018年2月。]一文中指出,当时东京大出版社的稿费其实比贷本漫画高了一截,但柘植义春并不太感兴趣,主要是因为大出版社对作者下的指示很多,且追求适合儿童阅读的软调内容。然而,从结果来看,贷本的「相对自由」对他个人而言,终究是一种强烈的限制。在无着作权观念、漫画被当作纯粹娱乐的时代,贷本漫画界并不追求作者的开创性和特异性,复制当红的元素或许才是要紧事。
柘植义春早期作品看得见许多临摹、挪用,他也表示,抄来抄去在当时是普遍的现象,画漫画就是餬口饭吃。然而,随着一般出版社的漫画杂志创刊,贷本市场开始萎靡,稿费一再往下掉,使得柘植义春连维持生计都很困难。这股压力伴随着另一个变化:「无知、失学的我,明明不懂什麽艺术,或什麽自我表现,身边也没朋友在谈论这些,我却自然地倒向那一边。大概是因为那样吧,画娱乐漫画才让我感到万分痛苦,甚至产生了身心排斥。」[柘植义春,〈自作解题〉,收录於《夏日回忆--柘植义春作品集(夏の思い出--つげ义春作品集)》,1988年,中央公论新社出版。]1962年,他一篇漫画也没画,在公寓吞安眠药自杀未遂。
站上另类漫画新舞台
不过,在这个漫画业界的过渡期,柘植义春并没有被遗忘。1965年,漫画家白土三平在另类漫画杂志《GARO》(ガロ)登广告寻找柘植义春。这位忍者漫画名家自贷本漫画界发迹,作品屡屡被拿来作唯物史观分析,是全共斗时期广受知识分子爱戴的漫画家之一。为了自由连载新构想的长篇漫画《神威传》(カムイ伝),他夥同贷本漫画时期的合作对象——前三洋社社长、後来的「青林堂」社长长井胜一创立了漫画月刊《GARO》。
对白土三平而言,挖掘新人也是这本杂志的重要任务之一,他特别期许新人去创作「打破既有框架的新漫画」。而柘植义春的贷本时期作品〈闹鬼烟囱〉(おばけ烟突)描写灰暗无救赎的底层人民生活,虽然并未在当时剧画黎明期的悬疑、动作类型风潮中引起多数读者回响,却在白土三平心中留下深刻的印象,他於是希望柘植义春来草创的《GARO》发表作品。当时没听过青林堂,也不晓得《GARO》的柘植义春,从漫画家友人那里得知寻人启事的存在,才与伯乐搭上线。他获得了新的作品发表平台,而日本漫画也演化出全新的旁系。
1966年,柘植义春於《GARO》发表短篇漫画〈沼〉。如果说辰巳嘉裕等人在五〇年代末发起的「剧画」运动,是顺应看漫画长大的读者或劳工阶级读者的需求,打造成人口味的娱乐作品;那麽,〈沼〉就是在读者根本还不存在,作者也未怀抱任何野心的情况下早产的阴郁晦涩之作。「画了〈沼〉之後,总觉得我获得了解放,摆脱了以前『故事优先』的漫画。动起笔来反而更容易了。在〈沼〉之前我一直、一直都很痛苦。我想,指导我『漫画就该这样画』的常识原本一直潜藏在我内心的某处,但画出〈沼〉後,感觉就摆脱了它。」[柘植义春自述,出自权藤晋编写,《柘植义春漫画术(つげ义春漫画术)〈下〉》,1993年,ワイズ出版。]
从〈沼〉开始打破漫画框架
〈沼〉描写东京来的猎人受少女邀请,在山村借住一晚。孤独少女散发的诡谲气息、具备象徵性的母题、死与性相邻的暗示(以少女的陈述与猎人的行动呈现),串起一个充满紧张感,但缺乏事件性的故事。至此,日本漫画首度摆脱了起承转合。描写「角色有外显性的目的/角色达成目的」,或者「一个问题形成/该问题获得解决」,并透过中间的过程启发或娱乐读者,已不再是画漫画必然要满足的条件。
〈沼〉内页,出自《柘植义春漫画集》柘植义春/大块文化 Tsuge Yoshiharu
漫画,一如文学或电影,既可引领读者以清晰的视角旁观特定事件的始末,也可以透过作者的机关布置,使读者深陷特定心境和感受之中,直视生命的不透明。
尽管具开创性,或者说正因为具开创性,〈沼〉在当时并未收到好评。水木茂(1966年,柘植义春於〈沼〉发表的同一年,开始担任水木茂的助手)和辰巳嘉裕都表示:搞不懂他想表达什麽。来自其他同业的感想也多是灰暗、颓废。这些反应据说使他再度动了放弃漫画的念头,但实际上并未阻止他在《GARO》上接二连三发表破格的佳作。这也许是因为他处的环境已产生了决定性的改变。
日後在《柘植义春漫画术》(つげ义春漫画术)这本访谈集忆当年时,柘植义春对於自己模仿甚至抄袭其他漫画总是大方承认,却甚少承认自己受到其他文类的直接影响,不过我们还是看得出来,他在当时汲取养分的来源,与後代典型的漫画家相当不同。例如创作〈沼〉时,他已在白土三平助手的推荐下,读了井伏鳟二的小说,并在编写少女台词时,挪用了小说家虚构的方言。(尽管如此,他还是认为井伏鳟二并没有「影响」他。)
此外,他一方面说自己搞不太清楚纯文学和通俗小说的分别,喜欢中国古典胜过西洋文学,但在创作〈山椒鱼〉的一九六七年前後,他已接触过卡夫卡、沙特、卡缪的作品。《柘植义春漫画术》一书负责采访的资深编辑权藤晋表示,那是他印象中柘植义春读最多书的岁月,与柘植义春在《GARO》画漫画的那三年,也就是他发表作品频率最高的时期重叠。
〈山椒鱼〉内页,出自《柘植义春漫画集》柘植义春/大块文化 Tsuge Yoshiharu
〈红花〉内页,出自《柘植义春漫画集》柘植义春/大块文化 Tsuge Yoshiharu
梦境、旅情、私漫画
柘植义春的作品类型,可以粗略地分为三种:梦境(式)、旅情、私漫画。
梦境,在此指的不仅是梦的记录和转化,也包含梦境逻辑主宰的荒诞故事。其中的代表作便是他最知名的〈螺旋式〉。「我」被水母刺伤,血流不止,在寻找医生的过程中不断遇上奇人,遭遇沟通困难。或许不及「地狱」,但至少它体现了他人即「噩梦」。妙的是,此噩梦的视觉性并不完全源自漫画家的妄想,有一大部分实为他编辑现实世界的面貌所得——除了台南的街景之外,他还描摹了大量摄影杂志上的照片,包括阿里山小火车、木村伊兵卫的人像摄影作品等等,显示他并非严格意义的超现实主义信徒,他的超现实面向也非字面意义容易令人联想到的「自现实逸离」,而是他直视的「无意义、与我断裂的现实」之超载。
〈螺旋式〉内页,出自《柘植义春漫画集》柘植义春/大块文化 Tsuge Yoshiharu
〈螺旋式〉内页,出自《柘植义春漫画集》柘植义春/大块文化 Tsuge Yoshiharu
〈源泉馆老板〉内页,出自《柘植义春漫画集》柘植义春/大块文化 Tsuge Yoshiharu
旅情作品,多以日本的偏乡秘境为场景。并非聚焦於特殊风土的报导或理想乡的追求,而是每每以浓淡不一的隐晦度,来诉说旅行之於他的重要意义——拟似人间蒸发。当你旅行到外地,你得以暂时斩断既有的社会关系,进入一种存而不在的游魂状态。这种渴望在〈柳屋老板〉具现为他(自性幻想而生)的幻想:也许我有机会在这个偏远之地成为一家食堂的老板。〈现实客栈〉等作品则描写现代人碰上肯定只会愤怒客诉的旅馆投宿经验,主角并非透过旅行享受限期的、奢侈的、消费性的时光,而是直接空降到他人的日常之中。
〈现实客栈〉内页,出自《柘植义春漫画集》柘植义春/大块文化 Tsuge Yoshiharu
私漫画,取材自柘植义春个人生活,真实与虚构交融。他在《艺术新潮》的访谈中提到,读了卡夫卡之後,发现对方写小说的方法,跟他的梦境逻辑漫画雷同,那就是只描写接二连三发生的状况、不强调其必然的因果关系,排除了意义,因而产生写实性。(这陈述另有一个前提,就是柘植义春对於写实性的看法:「直视现实的原貌,会得到无意义()我在想,写实性会不会就是由无意义带来的呢。」)[柘植义春访谈,出自《艺术新潮(芸术新潮)》,「【出道60周年大特集】柘植义春 漫画表现的开拓者(つげ义春 マンガ表现の开拓者)」,2014年1月号。]
然而,只画这种路线的作品无法维生,因此他後期不再执着於「彷佛在梦里,一切都不合逻辑,主观而言却又有绝对真实感」的表现,退回了私漫画路线。这类作品有的诙谐,例如〈无聊的房间〉描写神似作者本人的主角在外偷租了一个昔时红灯区改装的小房间,被妻子发现後,两人之间产生一连串恼人又可爱的互动(房间实际存在,但是是柘植义春的友人住处);有的作品则回顾他灰暗的少年时代,例如〈大场电镀工业所〉(大场电気镀金)描绘他在工厂劳动的亲身体验和苦闷。
〈无聊的房间〉内页,出自《柘植义春漫画集》柘植义春/大块文化 Tsuge Yoshiharu
〈海边叙景〉内页,出自《柘植义春漫画集》柘植义春/大块文化 Tsuge Yoshiharu
人间蒸发
至於几乎贯穿柘植义春所有作品的思想,应该就是「写实性」和「遁逃愿望」了。
早在贷本漫画家出道初期,他便前往常盘庄与那里的漫画家交流,但并没有办法融入手塚流漫画的世界观,因为他小学毕业後就立刻开始工作,接触了现实社会,画起漫画自然而然倾向〈闹鬼烟囱〉这种社会派写实,被编辑怒斥「破坏小朋友的梦想」。脱离贷本漫画界,获得愈来愈多创作自由後,他仍一贯地关心写实性的问题。那份执着也许可以翻译为这个探问:「我的作品对读者加诸的印象,能否逼近『现实』对『人』所加诸的?」
那麽,如此直视荒凉现实带来的形而上的压迫,会不会就是他终生怀抱遁逃愿望的原因?除了藉由作品诉说之外,现实中的他也一再人间蒸发,反覆停笔——尽管〈螺旋式〉引起轰动後,他的漫画便开始长销,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再版,使他至少衣食无虞,但他还是不肯定自己的成就,一路上对漫画事业的前景也始终抱持根本性的悲观。长年伴随他的各种身心病痛、妻子逝世带来的打击,应该也侵蚀了他的创作欲。
1987年,交出〈别离〉後,他停笔至今,访谈中屡屡透露自己没有再提笔的念头,视力状况也不允许,所有时间皆忙於家事,甚至一度必须照顾精神出状况、茧居在家的儿子。2017年,他获颁日本漫画家协会大奖,并未在颁奖典礼露脸。被问到感想时,他回答:「我不需要什麽奖。对於得奖没什麽想法,只希望能尽快离开人世。」至此,他对归无的追求似乎达到了顶点,总结了他的漫画家生涯。
只不过三年後,柘植义春又采取了比求死宣言更破天荒的行动。2020年一月,法国安古兰国际漫画节为他举办了大型回顾展(存而不在 êTRE SANS EXISTER:柘植义春大展)。当时他已年届八十二岁,官方并未预告他会前来会场,又有「希望自己赶快消失」的发言在前,我於是向所有询问者打包票:他不可能会去,身体和精神状态都不允许。然而他去了,在新冠肺炎肆虐全球、导致跨国移动几近停摆前的奇蹟时刻。他不止亲临展场,还登上舞台领取特别荣誉奖,向台下观众致意。事後据同行的资深编辑浅川满宽指出,他们的机票虽然订了,但在出发当天完成报到手续前,他都无法确定义春爷的意向。这位老先生只带着平常外出上街的随身行李便直飞巴黎,再跋涉到山城安古兰。
我们不禁会问:这背後的心境转折是什麽?他的思想在这个阶段又有了什麽变化吗?类似他早年全面谢绝翻译出版提案,到了一〇年代觉得「一再拒绝实在太麻烦了」才勉为其难答应吗?不过转念一想,或许矛盾从未存在吧。前往法国,是他此生自日本所能发动的,最大规模的人间蒸发。在萧瑟寒冷天候下、在异文化圈的美术馆内,他戴着我们看不见的天狗面具,平静无我地,与他的分身——他这辈子完成的漫画原稿们——宿命地重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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